恐惧是他的本能,然而心底却是后怕与庆幸交织。幸好他来了,他悄没声息地在手机上搜索、复习急救技巧。
或者,在那之前,还能谈判。
以虞意的性格,以他和她未尽的关系,他总该还算是有一点点分量的筹码。
因而,在虞意的双手离开方向盘,车子近乎失控地冲向前方的湖泊时,他突然出声,“虞意。”
在明晃晃的月光和路灯的映照下,虞意闻声,近乎骇然地回头,清晰地看到后座上的谢翡。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他有些紧张,目光是坚定的。
“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虞意几乎是下意识就踩了刹车。
在巨大的惯性下,车子往前滑了老长一段距离,堪堪停在湖边,再晚一秒,就冲进湖里了。
虞意面色清寒,“下车。”
谢翡抿了抿唇,说:“不下。”他一动不动。
虞意透过后视镜看他,“威胁我?”
谢翡嗓子有些干,心里是紧张和害怕,“我够吗?”
以他的分量。他不确定,但,他那么喜欢她,她曾是他的光,现在是他的恋人,他总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拉回来的。
他轻声说:“就算不够也没关系,我只是想陪你。”
说着,他冲她笑了笑。
像往常刻意勾引、讨好她时那样乖巧,又不失少年的骄矜。
虞意回头,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而他始终不曾回避,就那么坚定而无辜地看着她,仿佛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烦躁地点燃一根烟,打火机擦出火焰的声响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她抽了口烟,说:“乖,下去。你的人生还很长。”
谢翡说:“你也是。”
虞意皱眉,下车走到后座,打开车门,握着谢翡的手臂往外扯,想赶他走。
谢翡清和的目光终于变得深邃而悍利,展现出他作为一个雄性最原始的侵略性来。几近于狂野的——
“砰!”他关上车门,猛地将虞意摁在车身上,凶狠地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间,虞意推拒着,“回去!”
他充耳不闻,缠着她的舌头,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吸出来。
下一瞬,在漫天的星光下,在月辉中,席天幕地,周围都是蛙声、蝉鸣以及各种昆虫的夜唱。
她身下一凉,紧接着被急迫地填满。
如果说,琴房是虞意的发泄,那么,湖边便是谢翡的发泄。他的每一个动作,以及凶悍的力道,似乎都在诉说他的后怕。
就差一点。
假如他不是实在放不下回到虞意的院子,就不会看到她要独自开车出去,就不会悄悄上了她的车后座。
就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在快慰之中,虞意一手撑在车上,一手劈头打了谢翡一巴掌。
他终于停下来,眼睫低垂着。
虞意清晰地看到,少年无声地哭了。他停顿片刻,不管不顾地把虞意搂进怀里继续,头埋进她的肩窝。
虞意肩颈的皮肤一阵湿濡,是少年的眼泪。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虞意觉得她和他这样近,而他当真是爱惨了她。
或许,从前是荷尔蒙,是见色起意,是被她的光环迷惑,是倾慕,甚至于崇拜,那么此刻,他们才算是坦诚相见。
他沉默着,动作一下重过一下,失了往日的克制与讨好,是近乎于执拗的占有,占有她的每一寸,直抵她的灵魂。
沙哑的嗓音却带着哭腔,在她耳边控诉。
“渣女。”
“你就是想抛弃我。”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年轻小男生好玩吗?虽然我以前我没谈过恋爱,别以为我纯情,我告诉你,我偏执得很。不论你跑到那里,我都要跟着你,看着你,看你良心会不会痛!”
“你玷辱了我的清白,你始乱终弃。”
……
他几近于控诉,却语无伦次。然而,即便是控诉,也始终警惕,记得她的雷区,不曾讲任何冒犯她的话。
她始终要占绝对的主导地位的,不肯有半分弱势。
那他便甘愿捧着她,甘愿托着她的骄傲,只求她能做她满意的自己。
虞意心中近乎强烈的自厌、因无法面对曾经狼狈的自己、因无法摆脱社会环境、大众观念对自己的影响所产生的愤怒,终究在小男友的控诉中瓦解。
她揽上他的脖颈,抬头去吻他。
……
第二天一早,谢翡醒来时,虞意正靠着窗抽烟。
她身上松松合着一件睡袍,蝴蝶骨将后背的衣料撑出性感而顺滑的弧度,明亮的天光照在她身上。
像晨露。
她回头,淡淡地扫他一眼,“醒了?”
谢翡回想起昨夜在湖边发生过的事,以及回到虞意家后他继续纵着性子纠缠她,从楼下就开始,抱着她上楼……进卧室后更是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