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面对眼前已经疯魔的绵儿,覃柘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措,既不能杀了她也无法从她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
就在此时,原本来势汹汹的北风逐渐止歇,燃烧着的纸鸢已然径直落入了山谷,就在这时,空气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混着可见的浓黑烟雾弥散开来,熏得人眼睛难受。
“这气味闻起来像不像是爆竹的味道?”覃柘也不确定,但这股浓烈刺鼻的气味显然要比寻常的爆竹味道重太多了,甚至闻着有些头昏。
“硫磺加上硝石……”骆语冰眼神一震,起初闻到的除了浓烈的硫磺味外的一股经过特殊处理的怄鼻气味现在想来正是硝石味道,“不好,是火药。”
话音刚落,便见一片刺目的白光自身后猛然扩散开来,瞬时点亮了天际,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紧接着的便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地面都为之震颤,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无形地巨墙袭面而来,骆语冰第一时间便将覃柘护在了怀中,用背部抵抗冲击。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迭起,接连不断的巨响从山体旁侧轰袭而来,宛若天崩地裂,过了许久待到轰炸之声结暂歇下来,而此刻众人的耳畔便只剩下了嘈杂的轰鸣之声。
“老骆,你有没有事?让我看看!”覃柘脑袋嗡鸣作响,顾不及自己的状态赶紧挣开骆语冰的庇护,检查起他的情况。
只见骆语冰后背的甲片因方才的爆炸波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碳粉,好在距离爆点尚且还有一段距离看上去除了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被刮擦出了一些小缺口其余未见明显的伤口。
“我没事,阿柘。”骆语冰将覃柘扶起来,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覃柘此刻耳朵出现了间歇的失聪,只能睁大双眼努力辨别着身旁的声音。
只见山体因为方才的剧烈爆炸已然炸出了数个几丈广深不见底的巨坑不断有土石砂砾从山上滚落下来,看上去危险重重,靠近爆炸点的军阵中已出现了大量的人员伤亡,一眼望去尸横遍野断臂残肢随处可见。
而此刻天上的纸鸢仍在乘风滑翔着,像是预设好了机关一般,一旦被风送达特定的点位后引线便自主燃烧起来,火势蔓延到最后,一列接着一列往下坠落。
“是这些纸鸢!”覃柘抬头望着漫天不知何时会坠落的纸鸢,高声疾呼,“还没结束!快些叫军队撤离坠落点!这些纸鸢上面载有火药!”
以方才一列纸鸢的火力来看,倘若这漫天纸鸢上的火药皆被引燃,其威力简直难以想象,只怕能轻易将山野给荡平,更别说是血肉之躯了。
“小王爷,眼下咱们该怎么办?”伽勒等一众将士紧急向耶律隼请示。
看着死伤无数的将士,耶律隼眉心突突直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主将视角直面如此残酷的死亡,然而地上凝固的血液和耶律弘早已僵硬了的身体却在提醒他,这是他应当担负的使命。
“挂上止战幡,止戈息战。”耶律隼的目光落在人群中那抹醒目张扬的红上,心底只剩下了无极永夜般的空。此去远隔山海此生便再无相逢。
“是。”伽勒听命,立刻执行。
只是片刻的失神,耶律隼很快便重振了精神翻身上马指挥道:“全军将士听我号令,莫要慌乱恐慌!由诸位大将统领,骑兵在前甲卫其后,十纵并五,三队同行,避开爆点,沿河谷疾速南撤。”
“末将领命!”凉朔诸将异口同声,迅速整顿行伍,各司其职。
骆语冰见此情形未做迟疑,即刻传下司马镰卫谦领命,立时鸣金收兵,整顿三军旁撤。
“阿柘,先行撤离此处再说。”骆语冰扶着覃柘的肩膀要带她离开。
此刻日光已然隐没,只剩下了山廓的一余残缺的光线,而转瞬之间便被漫天散乱的火舌所吞噬,形成一条流火的光瀑,自穹顶飞流直下。
“想走,晚了。”
绵儿痴痴地望着眼前犹如诸神灭世的旷世奇观,喃喃自语道:“这是你送给我最后的礼物对吗……我就知道,在你心里始终还是有我的,只有我才配站在你身旁,只有我……”
绵儿话未说完,便一口鲜血沿着嘴角流了下来,而一旁的江秋晚也随之发出一阵痛呼,唇齿皆被鲜血染红。
“阿晚,这是怎么回事?!”
巫逐清抱紧江秋晚伸手抹掉她唇边的血液,拉起她的袖子,此刻手臂已经不成样子了,尤其是蛊眼的位置红肿发黑,甚至流出了粘稠的脓液来,看上去很是严重。
湛碧见状着急地在一旁比划,方才她确实仔细检查过了绵儿身上并没有□□。
“跟中毒无关。这个疯女人应该早便服下了紫金车草,与体内毒蛊发生作用,促使蛊虫的生长进程加速,过早入衰。”阿蛮年纪虽不算大,但自小遍尝百毒,可以算是被毒药喂养大的,这些见识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