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边来来往往的过路人,覃柘突然有些领悟到了“唯愿长醉不复醒”的现实层面意境,醉眼看什么都觉比平日有趣。
在拒绝完一个陌生酒客的共饮邀请后,覃柘目光一眼便瞥到了河对岸的红楼前的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袭墨衣,高大的身量,这不是骆语冰还能是谁!
“骆冰块儿!”覃柘揉了揉眼,挥手喊道。
来往的人流过于繁杂,加之二人相隔甚远,骆语冰似乎并没有听见覃柘的喊话,由几个打扮艳丽的姑娘给迎进了楼。
虽然没看见正脸,覃柘能确定那人绝对是骆语冰没错。
覃柘快步过桥,想要进去与他打个招呼,却被看门的小童给挡在了大门外。
“姑娘,此处您不便入内,想听曲可以去别处。”那小童见覃柘像是第一次来此,便好言提醒道。
“这是何处,为何他们能进,我不能进?”
覃柘此刻醉意还未散,固执地用手指着边上几个被热情迎进去的男子问道。
此番懵懂言辞惹得周遭一阵发笑。
“这个……”
小童表情有些为难,仿佛是在思考要怎么解释才好。
“小姑娘,我们这儿只招待男客,懂了吗?”
此时一个浓妆艳抹,虽看上去颇有些年纪但风韵犹存的小娘子轻笑着走了过来。
覃柘睁大着眼睛,看了看这红楼的牌匾,上面写着‘浣花阁’三个字,怎么就只接待男客了?
“我来找人的,就是方才进去的那个,这么高,穿一身黑,看上去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那个。”
覃柘用手比划了一下夏语冰的大体特征。
小娘子听到覃柘说是来找人的,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心想这女子瞧着长得出尘脱俗,没想到也是个蠢笨的痴女,找郎君都找到这儿来了。
“我可不曾见到过姑娘所说之人,姑娘还是别处寻人去罢。”
小娘子懒得再与覃柘纠缠,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抚了抚修剪得体的蔻丹甲,转身便又迎新客去了。
“姐姐,你且回吧,你家官人今晚怕是不会出来了。”小童见覃柘盈满水汽的杏眼,以为她是伤心所致,不由心软劝慰道。
“谁跟你说我来寻什么官人了?!”
罢了罢了,覃柘一脸无语地摆摆手,她也没打算再为难这个倒霉孩子了。
正门不让进没说不能翻墙啊。
覃柘绕道后边儿人少的巷子里,足尖一点,不费吹灰之力便跃入了粉墙。
墙内莺莺燕燕一大群,看上去也很是热闹。除了姑娘们看上去要热情一些,感觉和外边儿的酒楼也没多大的区别。
覃柘小心翼翼地避开人多的地方,找寻着骆语冰的身影。
一圈找下来,骆语冰的人没找到,覃柘觉得自己都要长针眼了。
好不容易避开莺莺燕燕,覃柘太阳穴还隐隐发涨,于是在二楼寻了间最靠里,僻静无人的空房打算先休息一下再说。
房里没有掌灯,凭着窗外的阑珊的灯火依稀能够看清屋内的陈设。
一进门覃柘便发现桌上摆着一盘小点心还有一壶酒,覃柘捻起一块绿豆糕嗅了嗅,没什么问题便扔进了嘴里。
“好吃是好吃,就是噎得慌。要是有壶茶喝就好了。”覃柘摆弄着桌上的点心,自言自语道。
就在覃柘在纠结要不要再吃一块儿糕点的时候,便听见一声慵懒地女声自内室传来。
惊得覃柘刚捡起的绿豆糕又掉进了盘子里。
“哪里来的小蛮女,吃了人家的点心,还挑三拣四的。”
覃柘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够粗心的,这屋子里这么大个活人,自己进来这么久都没发现。
月娘子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吓到了?”
语罢,覃柘只见几根白皙纤长的手指撩开了珠帘,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干净无暇的赤足。
女子着一身素色,缎子一般的发仅用一只珠钗懒懒地挽着,面上戴着丝巾,看不见脸,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如同秋月一般多情冷艳。
这定是个不多见的美人。
连覃柘这种对人长相没多大概念的人都这般认为。
“外边这般热闹,你屋里怎么连灯不点一盏?我还以为没有人在呢,唐突了。”
覃柘瞧着这女子看上去一派从容温和的气质,很是有好感,于是用她聊了起来。
“此般良夜,最宜春眠。”
女子从抽屉拿出火折子将房厅两旁的几盏灯点上,房间内顿时灯火通明。
女子仿佛自带一种能够让人沉静下来的能力,覃柘觉得原本醉意惺忪的眼睛此刻都已然清明了不少。
“喝一杯?”
白衣女子坐到了覃柘对面,兀自给自己和覃柘都倒上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