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先生知晓本王心中所想?”耶律弘侧过脸来瞥了慕汵远一眼,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涌动的暗流。
“不敢不敢,在下岂能轻易揣摩王爷的心意。”慕汵远轻摇折扇,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风暴中心,狡然一笑,“只是以在下愚见,擅武以驱人之师者此不过是小才,能运筹帷幄之中点墨成兵者方为大能,王爷以为如何?”
耶律弘沉默片刻,旋即破声笑道:“慕先生眼明心亮,不愧为慧材。”
“不敢当,慕某不过一丧家之犬,承蒙王爷高看才得以苟存处优,自当尽心竭力以报王爷再造之恩。”慕汵远谦敬地垂下头颅,眼中流转着只有他才心知肚明的光。
正当此时,一个黑袍小卒匆匆跑上前来拜见过耶律弘后随即附上慕汵远的耳边说了句话,慕汵远闻后面上眉尾飞扬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细微表情。
“果不出我所料。你且把人看好,不多时便能派上大用场。”慕汵远慵懒从容地轻摇扇子命令道。
“是。”小卒得令躬身疾步退下。
“慕先生等的猎物落入陷阱了?”耶律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战局发问道。
“回王爷的话,万事俱备,坐等收网便是了。”慕汵远势在必得。
“如此甚好。待到桑兰的消息传至,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那便是‘双喜临门’了。”耶律弘咧开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像头野心勃勃的草原狼。
与此同时,骆语冰那边正与那伽勒斗得难解难分,伽勒此人虽看着鲁莽刚直却有实在的功夫在身上,出招勇猛异常灵活应变像是一头健硕灵活的猛兽,斧钺功夫已是练得炉火纯青。
骆语冰身若矫龙马背上双手脱缰而战,长戟在手变化出万千招式转守为攻势如破竹,锋刃直刺伽勒的肩颈,伽勒刚侧身避过迎面而来的杀气,却不想后招来得更为犀利诡谲。只见画杆反向一挑,骆语冰在马背上凌空跃起,纵身几个连刺直逼得伽勒步步紧退,两肩各被刺破两道血口,殷红刺目。
伽勒显然不甘落败,操起巨钺借力腾空而起如旋风一般绞杀而来,骆语冰长戟挺出,正面接下了这暴风般的攻势。
两股刚劲之力交相碰撞,火石电光间似有风云变化之色,内力在兵刃之间流转激荡,最终迸裂开来,骆语冰的戟刃破开巨钺直刺向伽勒,虽未正其心窝,却也刺入其锁骨半寸将其挑落马下。
胜负已分。
伽勒倒也是条汉子,忍住剧痛拾起被挑飞的板钺还欲挑战却被耶律弘给制止,叫停了比试。
“伽勒将军,既然胜负已定那便服输收手罢。”耶律弘沉声说道。
饶是伽勒心有不甘,但方才一般比试也已令他明白了彼此之间的差距,只得冷哼一声托钺上马返回阵营。
骆语冰收势执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敌方营阵,面具下的眼眸沉如暗井不知在忖度着什么,片刻后回身欲返却被慕汵远叫住了:
“骆将军,适才你费心拖延时间难道不想知道事情可有善终?”慕汵远自得于心地摇着扇子说道。
骆语冰闻言勒住缰绳,静默片刻后回转过马头,目光如冷箭穿透慕汵远的假面。
“骆将军,该告知的在下早已告知于你,亦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可你却选择了一种让我们彼此都不太愉快的方式作为回应。事已至此,看来在下多少是得拿出些诚意来方能使你做出抉择了。”
说罢,慕汵远扇面一挥,扬声命令道:
“带上来!”
随着慕汵远的一声令下,随即便听得木轮滚滚作响,放眼望去,只见好几个士卒推着一架木轮车上前,车上无框无盖只有一个被白布覆住的穹拱形轮廓,半丈见宽。
一旁还有一个身披凉朔兵甲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青年,由两卒拤着肩膀浑身瘫软双腿拖着地一并押送上来。
此人虽已被折磨得看着皮开肉绽鼻青脸肿但五官尚且还能辨认出来,正是骆语冰麾下的副将庞宁。
庞宁于两日前带领先锋军先行刺探却迟迟未归,便知已是凶多吉少。看着眼前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下属,骆语冰执戟的手暗暗握紧。
慕汵远踏着脚凳缓步走下戎车,气定神闲地来到庞宁面前,拈着扇柄抬起庞宁的下巴,颇为怜悯地叹惋道:“可惜可惜,好端端一员勇将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这一身筋骨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说完用扇柄撂起庞宁明显骨节粉碎的臂膀,疼得庞宁伤痕遍布的脸更是五官更是本能地拧作了一团,但始终咬牙未泄出半句痛哼。
“慕汵远,你意欲何为?”骆语冰眼底的杀气纵横。
“骆将军,你就是太过自信还是打算揣着明白将糊涂继续装下去?”慕汵远嘴角一钩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继续说道,“俗话说先礼后兵,我们王爷是几次三番给过你机会的,而你却屡屡置若罔闻,反倒遣刺客欲行暗杀之事,显然将军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