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柘刚要放下帘子,发现耶律隼正骑在马上定定地看着她。
“还有什么事吗?”覃柘问。
“阿柘……你今日的药喝了吗?”耶律隼突兀的冒出这么句话,显然是在故意找话。
覃柘点点头:“药喝了,多谢你的关心了。”
“阿柘,你对我不必如此客气……”耶律隼说完,意识到自己没把握好分寸于是便及时止住,嘴角扯开一个尴尬的笑,“午后太阳毒辣,你好好休息,我先行一步。”
还不待覃柘回复,耶律隼便纵马往队伍前端行去。
看着耶律隼萧瑟的背影,覃柘竟莫名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
就好比一件珍稀之物,虽非你心头之好,却也不忍心任由其摔成碎片,小心翼翼地将其放下,待到真正钟情于它的人为其驻足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放下帘子,覃柘回了车内。
一回头便见一列粗细不一的银针呈一字排开,叶千古不知何时已经点燃了一根蜡烛,手中还拈这一根长长的银针在火上烤着,针尖被烧的发红。
“叶前辈,你这是准备作甚?”覃柘蹲到一旁,颇为好奇地看着叶千古熟练的操作。
“你瞧着我在作甚?救人呗!”叶千古捋了捋胡子,将烧过的银针倒插在布包上静置冷却,旋即又摸起一旁的食指长短的小刀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你为何拿刀子?这二人不过是饿昏过去了,应该还不至于要动刀子吧?”公孙瑾故意用惊恐万分的语气说道。
覃柘低头看向躺着的老夫妇,见他们依旧是纹丝不动,看着十分沉得住气的样子。
“你这外行懂什么?”叶千古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地解释道,“能引起人昏厥的原因有很多,我方才把过此二人的脉,发现问题远比想象的严重,这二人脉象似稳复乱,波动如麻,老夫曾见过如此脉象,是颅内淤血之症,此乃险症,若不及时医治怕是要无力回天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开颅……?”公孙瑾面露惶恐之色,将恐惧之情表现得全面立体。
覃柘见二人一唱一和好不有趣,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用余光一瞥,果见原本躺在地上死尸般的二人在听到说要‘开颅’之后眉心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猜得不错,这二人果然是在装昏迷。
“小姑娘,来,帮忙铺层布,否则一会儿血和脑浆撒得到处都是可就不好收拾了。”叶千古招招手,将一卷抹布扔给了覃柘。
覃柘无声地笑了笑,心道这老头唬起人来还有模有样,不知情的真能被吓出好歹来。
见一切准备妥当,叶千古双手夹起银针利落干脆地一口气扎进了二人周身几处穴位,与此同时原本一动不动的二人脸瞬间涨红,五官也不同程度地扭曲起来,像是在抑制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你二人每人给我按住一个,就先从这老妪开始动手吧。”
说罢,叶千古便利落地抄起烧过的小刀,刀锋一晃眼,叶千古冰凉的手已然摸上了老妇人的头顶。
“我去你大爷的,你这该死的老匹夫!庸医!嘶——痛死我了!”
原本昏迷不醒的老妇人“嗖”的坐起身来,嘴里还骂骂咧咧,指着叶千古的鼻子就骂个没完。
一改先前苍老的声音,喉咙里发出的竟是少女的声线。
这个声音覃柘怎会辨认不出?不是左左还能是谁!
左左三两下将插在身上的银针拔除,脸色这才恢复了半分,随即袖子一遮,便见脸上的假面摘了下来露出原本的容貌。
“覃姐姐!我跑到千里之外来救你,你竟然要帮这个庸医切我的头!”左左气鼓鼓地噘着嘴,顺便还不忘踢了躺在地上装死的老头一脚,“喂,傻子,别装了露馅儿了!”
地上的老头这才忍痛爬了起来,将身上的银针悉数取了下来,取下脸上的假面向覃柘行礼:“覃姐姐安好。”
覃柘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老头居然是常安歌扮的。
“覃姐姐,见到我们有没有很惊喜呀!”左左对于自己成功浑水摸鱼很是嘚瑟,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覃柘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责备道:“你们此举未免也太冒险了,这可是凉朔的军队。”
“覃姐姐,你放心,我左左可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左左眉眼飞扬,少年人的傲气写在了脸上。
“表嫂,你认识他们?”坐在一旁的公孙瑾对于眼前大变活人的把戏显然很感兴趣,眼睛都看直了。
覃柘点了点头。
“表嫂?”左左对这个称呼感到很新奇,看了看公孙瑾又看了看覃柘,“覃姐姐,你何时竟成了人表嫂了?”
“他胡乱喊的,别在意。”覃柘摆摆手,不想再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