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寝殿大门被推开,只见一个圆头大耳横眉环眼的红脸莽汉子大步迈了进来,嘴里还忿忿怒骂着,这正是隽王耶律宝林。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位穿红戴绿打扮花哨的侍女,耶律隼对于自己这位王兄的阵仗已经见怪不怪了。
“二王兄到访,有失远迎,兄长莫要见怪。”耶律隼言辞得体地迎上前去。
“不怪不怪,三弟你这是哪里的话,本王岂会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耶律宝林哈哈大笑,脸上的肉堆成了褶子都要溢出来了。他嘴上与耶律隼打着哈哈,那双秃鹫般锐利的眼睛却在屋内扫视着,目光最终落在了帷幔后。
“二王兄在寻什么?”耶律隼脸色可见地冷了下去,脸上的轮廓也锋利起来。
几名侍女虽始终静默地守在耶律宝林身后,但目光从进门开始便牢牢地缠在了耶律隼的身上。
整个桑兰谁人不知小王爷耶律隼不仅风流倜傥、俊武非凡,性情更是体贴温煦,满城女子皆是心盼着有幸能得到小王爷的青睐,哪怕只是露水之缘也甘之如饴。
“三弟见笑了,为兄只是想来找你喝杯酒罢了。”耶律宝林伸出肥厚的手掌拍了拍耶律隼的后背,解下随身带着的酒囊扔了一只给他,随即很自然地便落了座。
“这是我早些年着人酿的陈酒,今日我刚从掖城返来便听说三弟你已经从中原回来了,我便提前叫人开了封。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来,喝!”耶律宝林用牙咬掉了木塞,仰头便自顾自地灌了起来。
这一口气就是大半囊,不带喘气的,没一会儿功夫那张胖脸就红的发紫了。
耶律隼看了眼手中的酒囊,拿过几上一只酒杯,倒了半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算是意思意思了。
耶律宝林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嘲笑道:“我说三弟啊,你怎么去了趟中原回来就变得这般娘了吧唧了,还是说……你瞧不上我这酒?”
“二王兄多虑了,只是我近日偶感风寒嗓子疼得紧,不好多饮,辜负王兄盛情了。”耶律隼面不改色地说道。
“那真是可惜了。”耶律宝林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哼唧两声便又仰头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喝得一身酒气冲天,胸口都滤湿了大片。
站在一旁为首的绿衣侍女见状上前劝阻:“殿下,晚间还要去向陛下请安,不宜多饮。”
话音还没落,便只听得“啪”地一声,侍女粉团一般的脸颊上便高高肿起来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整个人也一个趔趄摔倒了地上。
“瞎了眼的贱人,没看见本王正在与三弟叙旧?”耶律宝林涨红着一张脸,一对本就不算大的眼睛此刻都要扣进肉里了,此时酒气上头更是肆无忌惮,一摔酒囊便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本王指手画脚?看来本王平日里对你们太宽容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侍女们纷纷下跪,面露惶恐。
“殿,殿下……蝉儿不是故意要惹殿下不快的,望殿下恕罪……”绿衣侍女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连声求饶。
覃柘此刻正站在帷幔后边儿,透过小缝往外察看情况,心里对这人已是厌恶至极。
耶律宝林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还准备发难,却被耶律隼给劝住了。
“父王如今尚在病中,夜夜需人侍疾,皇兄此刻诚然不宜醉酒。”耶律隼沉声说道。
这话有如当头一闷棍,让耶律宝林刹时酒醒了大半,一拍脑门:“你瞧瞧我,一喝酒就不记事,这毛病真是……多谢三弟提点了。”
耶律隼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婵儿,起来吧。自几回去上些药,莫顶着这么张脸到处晃,看着心烦。”耶律宝林瞥了一眼还跪伏在地上的侍女,满脸嫌恶地说道。
“是,谢殿下宽恕。”绿衣婢女咬唇叩恩后便埋着脸退下了。
待室内恢复清静后,耶律宝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搓搓手目光又移到了内室。
“我说三弟啊,我可是一回来便听见下人们议论,说是你此次从中原带回了一名女子,这些天来躬亲照顾藏得严严实实,不知是怎样一佳人,何不引荐引荐,也叫为兄长个眼。”耶律宝林搓搓手,脸上浮出猥琐的笑,眉眼间满是狡黠算计。
“下人实在是多嘴,这点小事竟闹得众人皆知,看来确实有必要立立规矩了。”耶律隼面色不爽,一掌拍在几案上,木案表面刹时出现几道裂纹。
“三弟你就不要太小家子气了,为兄我什么女子没见过,还能贪图你的美人不成?你且唤出来一见,也了为兄好奇心罢。”耶律宝林嘿嘿一笑,不顾耶律隼的拒绝,继续施压。他这人向来视酒气女色为命,如今听闻了美人的存在,自是如百爪挠心痒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