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阿蛮从腰间解下一只漆成暗红色的竹筒,打开后往里边吹了口气,嘴唇无声地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暗语,紧接着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密密麻麻如同芝麻般大小的黑虫从竹筒中争先恐后地飞了出来,振翅发出低沉的声响,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张用细发织成的大网,让人头皮发麻。
覃柘眼见着几只小虫落到了自己身旁的铜柱上,紧接着从虫子身体里分泌出一股暗红色的液体,一眨眼的功夫便见铜柱冒出了一缕淡淡的烟,还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原本坚实的铜柱竟生生融出了一个小洞。
江秋晚惊得两眼铜铃似的,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怕这可怕玩意儿飞到自己身上。
“小宝贝们,吃干净咯。”
随着阿蛮一声令下,所有的小毒虫就像是忽然被控制了一样一窝蜂地调转了方向冲着绿衫少年的方向飞袭而去。
江秋晚直接被吓得眯起了眼皮,想都想得到,坚铁尚能轻易熔化,若换做血肉之躯当是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好玩好玩。”阿蛮笑得花枝乱颤,像是已然看到对方的尸体了。
覃柘眉头微蹙,不太能理解此间乐趣为何。虽说这些年死在她剑下的人也不少,可她知道那些恶人是该死的,于她而言杀人不过是惩恶的一种手段,仅此而已,她从未以虐杀为乐。
眼看着毒虫已然近身,绿衣少年凌空跃起,以袖为扇,用内力将毒虫扇飞出去。
然而,这些虫子就像是死士一般仍旧蜂拥而上,疯狂地围剿着目标。
“哈哈哈哈哈,你越是挣扎这些小宝贝就越欢喜,你就等着它们将你全身的骨头啃成碎渣吧。”阿蛮欢快地拍了拍手,似乎是觉得还不够有趣,转手又打开了一只竹筒。
一条火红色半臂长的蜈蚣从竹筒中爬了出来,停在了她的掌心中,躯干比男子的拇指都要粗上许多,无数条细腿还在蠕动着,看上去都毒性非常。
“这么大的蜈蚣怕是都快成精了吧。”耶律隼咬紧牙关,瓮声说道。
覃柘第一次见到耶律隼脸上出现这么复杂的表情,想来他是真怕这玩意儿,这可实在是稀奇。
“赤砂,去吧,新鲜的人血别浪费了。”
阿蛮手腕一送,红色蜈蚣便如闪电一般朝着绿衫少年爬去,一转眼的功夫就爬到了少年的脚边。
绿衫少年眉头下沉,猛然连退几步,一个后仰便将外衫解下,盖住了扑面而来的飞虫,随即又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那支翠箫,凑到唇边吹奏起来。
诡谲刺耳的音调从箫孔中流转出来,一时间覃柘顿感头晕目眩,耳朵刺痛难忍就像是被刺破了一样难受。
就在这时,阿蛮脸色大变,惊声喊道:“住手!你快给我住手!”
图穷匕见
注满内力的音浪越发尖锐刺耳,覃柘双手被缚,无法捂住耳朵,此刻又使不出内力护体,疼得咬紧了牙关,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抬眼望去,只见原本整齐划一攻向绿衫少年的毒虫们开始四散乱飞,看上去完全失去了方向。
“别吹了!”阿蛮双手捂住耳朵,惊叫道。
然而绿衫少年并不打算轻易住手,指尖在箫孔上飞舞,毒虫们也愈发狂躁起来,就想是发疯了一样。
阿蛮忍痛用力摇动着腰间的铜铃,试图让毒虫们重归控制。
两股向左的内力无形地相持着,就连水面都泛起了明显的波澜。
毒虫被折磨得绕着圈儿飞舞,就连那只火红色的蜈蚣也开始在地上麻绳似的疯狂扭动着,看上去很是痛苦。
只听得“铮——”地一声,阿蛮腰间的铜铃整个裂了开来,铃芯的小铜珠子掉了一地,阿蛮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箫声片刻不停,就像是催命符咒一样,就在众人临近崩溃之时,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所有毒虫都整齐划一地朝着莲花池的方向行去,紧接着那只火红色的蜈蚣就像是自杀一般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池水中,沉入了池底,剩余的飞虫也紧随其后结束了生命。
“我的赤砂……”看着自己亲手养的毒虫送了命的阿蛮就像是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毁坏的孩童,竟然失声哭了起来,“我的宝贝赤砂!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炼出来这么一只冥王蜈蚣吗?!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阿蛮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眼泪都还挂着,便一鞭子朝着绿衫少年抽了过去。
绿衫少年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愿再多做纠缠了,收起长箫一记飞身便在阿蛮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阿蛮就神情呆滞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