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语冰浅褐色的眼眸中一丝光亮都没有,就像是一潭暗水,深不见底。
萧凤鸣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老朽冒昧了。”
他抬眼望了望头顶的一片青天,随即收回目光,抽出腰间的青刀,丛容地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回看了一旁的慕怀予一眼,笑道:“公子大恩大德,萧某只得来世再报了。”
言罢,只见刀光一现,鲜血便喷洒而出,随即大股的血柱汨汨流出,猩红的血液就像长蛇一般蜿蜒而下,最终流入泥土之中。
萧凤鸣的脸上还定格着死前的表情,嘴角含着释然的笑,睁着一双无神的眼,执刀而立,只是那双眼已经失去了活着的迹象。
一旁的慕怀予本能地伸出手来,喉咙里却发不出声来,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他就像是一个历史的旁观者,除了静静地看着被宿命缠绕的人死去,无能为力。
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幕,骆语冰眼皮都没有动一下,面上没有丝毫动容,不知在想什么,倒是巫逐清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伸手将萧凤鸣的眼皮给合上了。
“骆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可好?”巫逐清看着骆语冰,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入夏后的夜晚空气都带着暖意,今夜月光很明亮,天上没什么星子,能够看到有如鱼鳞一般层层叠叠的轻薄云片。
一阵马蹄声过,草野中的夜虫鸣声渐消,此起彼伏,让人又种难以辨认方向的错觉。
“吁,休息一会,一刻钟后再行。”覃柘勒住马,停了下来。
小红枣这两日马不停蹄地赶了几百里路,可见地消瘦了许多,原本还挺有光泽的鬃毛都乱成一团了,蹄子上也占满了泥,看上去颇为狼狈。
江秋晚从马背上下来,解下水囊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恢复过来:“阿柘,此距藏风谷只有不到十里路程了,你放心,我们此去定能顺利将你师父救出。”
“幸苦你了,小晚儿。”覃柘拍了拍江秋晚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秋晚当时见她满脸着急地飞奔下山,想也没想就直接骑上马跟着一块儿来了,硬是片刻没歇,跟着覃柘连着赶了两天的路。
“不幸苦,不幸苦,能够帮上你一些忙就好了。”江秋晚连忙摇摇头,虽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好在总的来看精神还算不错。
二人喝了些水,随便吃了几口背囊里的干粮便准备继续赶路了。
就在这时,覃柘止住了手中的动作,眼睛一动不动地回头望向来路,眉头微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
江秋晚疑惑地跟随覃柘的目光望去,话音还未落,便听见了奔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没一会儿便看见远处有二人纵马驰来。
江秋晚瞬间警惕起来,眯着眼睛,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来人。
“安歌,怎么是你?!”江秋晚惊讶地走近,常安歌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晚秋姐,覃姐姐。”常安歌恭敬地向覃柘和江秋晚行了一礼,有些难为情地解释:“先前我无意听见你们提到了左左,大概也猜想到了一二,我想左左她定时遇上了什么麻烦迫不得已才会如此作为,我这才冒昧跟上二人,想着也许能尽绵薄之力。”
“哦哦,这样啊。”江秋晚笑着了然地点点头,看了亲柘一眼,没再说什么。
覃柘的目光从常安歌身上移开,抬眼漠然地望向他身旁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玩世不恭笑意的简装男子,不客气地问:“你是来做甚的?”
藏风之谷
“他……”
常安歌刚想解释,却见耶律隼摆摆手,翻身下了马,走到覃柘身前微微低下头,咧嘴笑得一脸灿烂:“阿柘,我不放心你,就顺便跟来了。”
“我是在半路上遇见这位兄台的,他说与覃姐姐你是旧识,我们就同路来了。”常安歌解释道。
“真是阴魂不散。”覃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蛮子就像是块狗皮膏药似的,真就走哪儿黏哪儿,甩都甩不掉。
“你说什么?”耶律隼凑近些,故意装聋。
“没什么,看你年纪轻轻就目钝耳聋也不容易。”覃柘冷淡地嘲讽道。
江秋晚不合时宜地噗嗤笑出了声,随即轻咳一声,转过头去爬上了马背。
耶律隼脸皮一贯厚得很,似乎完全习惯了覃柘冷淡的态度,面上的笑容不消反浓,就只当打是亲骂是爱了。
“懒得跟你废话了,要跟来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不过你若是有什么旁的歪心思,我断然不会让你好过。”覃柘不客气地给了耶律隼一个下马威后,身形轻巧地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马儿飞箭一般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