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各门派今日集聚在此议的是武林之事,倘若汵远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以私下再论,江某定为弟妹你主持公道。”江月白站出来言道。
覃柘觉得可笑极了,这位夫人明明都还没开口说事,就已然被强行扣上了不识大体的帽子。然而越是这样,就越显得欲盖弥彰,尾巴太大,藏也藏不住了。
只见裴沁儿无惧慕汵远威胁的目光,往前踱了两步,沉声说道:“既然今日诸位论的是武林之事,那不知老庄主的事,算不算得上武林之事?”
上次覃柘在荒院见到她时,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贵气内敛的柔弱世家女子,今日再见,只觉她身上有种坦然的坚忍。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掷入水缸的石子一样,霎时激起了一大片水波。
“老庄主?”
“少夫人还请您说清楚,此事又与老庄主何干?”
……
常璞元捋了捋胡子,站了起来主持大局:“既然事关老庄主,那自然就是武林之事,少夫人,但说无妨。”
江月白原本还想出言阻拦,但听得前辈都已经发声了,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退到了一旁。
“老庄主并非像我夫君声称的卧病在床,而是,早在半年之前便已然辞世了。”裴沁儿眼底满是伤感。
“怎么会这样?!慕贤侄,少夫人所言可是属实?”璞元看向慕汵远,询问他究竟是否确有此事。
慕汵远沉默不语,看不出情绪,他的目光如蛇信子一般落在裴沁儿的脸上,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片刻后,慕汵远冷静地说道:“诚然如她所言,家父已故。”
此话一出,一众哗然。
如果老庄主慕渊已死,那么以铸剑山庄为核心他亲手创建的剑盟必然元气受损,即便这些年老庄主并不亲自管事了,但他就像是一面旗帜一样,有他,无人有理由造次,但若无他,那些蠢蠢欲动的老江湖定然不会乐意对一个晚生俯首陈臣。
一时间,众人各怀鬼胎,心里的算盘打得哗哗响。
“这个姓慕的说起他死去的父亲来,这态度竟未免也冷淡过头了吧。”公孙瑾摇摇扇子,看着热闹。
覃柘此刻只愿局面闹得越乱越好,一会儿待到众人无暇
“少庄主,既然老庄主逝世已久,你为何要封闭消息不对外发丧?莫非是不将我们剑盟的其他门派放在眼里?”
“这岂止是不将剑盟放在眼里,是没把整个中原武林当回事!”
一些剑盟的附属门派已经开始叫嚣了。
老庄主作为堂堂世家掌门,即便是死于非命,逝亡了整整半年之久,平白无故地秘而不发,对外有失规矩礼制,对内有损纲常伦理,实在是与情不容,与礼不合。
这些叫嚣的多为剑盟属下门派,他们之中真正关心老掌门后事的怕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只是老掌门的生死势必会影响到整个武林的局势,这才是重中之重。
剑盟是老庄主一手建立的联盟,眼下既然来庄主已然离世,这就意味着推盘重洗的机会来了。
他们眼下这一番闹腾也不是要脱离剑盟,毕竟剑盟就像是一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他们此刻想的是抓住铸剑山庄的小辫子,重新划分一下权利范围。
“诸位大可不必听风就是雨,半年前血衣魔入关的消息就已有传言,彼时病危的家父担忧自己的死会给魔头可乘之机,给铸剑山庄乃至整个剑盟找来杀祸,这才命我不得发丧。”慕汵远冷静地解释。
“既然如此,血衣魔已被擒获,为何今日还不言明?”有人质问。
慕汵远拂袖看着覃柘一行人,义正辞严地说道:“诸位也看到了,家父逝世的消息尚未公布便已有这么多魔头党羽前来扰局,倘若家父已逝的消息早传出,只怕今日的局面会愈发不可收拾。”
覃柘面若寒冰地听着慕汵远的诡辩,他这一番话完全将他自己从风口浪尖上摘了下来,如此这般解释,即便众人还有怀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此人真是比狐狸还要狡猾。
覃柘用余光看了眼之前的位置,并没看见骆语冰的身影,不知他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裴沁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松开了握紧了手指:“夫君,你的心当真比石头还要冷,我诚然不该对你的良知还存有幻想,即便是亲手弑父你也不曾有过半点悔意吗?”
“弑父?!”
此话就像是一记灭顶惊雷,众人听到这两个字皆是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阿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姐夫怎么可能会……”裴垣咬着牙,不敢再说下去。他不敢相信他素日最是敬爱的姐夫会做出这般泯灭人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