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公提点,只是......我非他不可!”
“你!顽固不化!既如此,那老夫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知,我们为何会知道楚怀的计划,并且事先做了防备?”
见这七公主实在无法策反,童贯冷哼一声,撕开了虚伪的面具,露出了最阴险狠辣的那面。
“公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还得多亏了公主殿下你啊!”
男人促狭长眉,弯腰逼近女子,似笑非笑,欣赏着女子面上风云变化、震惊万分的神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童贯尖利一笑,在少女耳边低语:“公主殿下不如去问你的侍女,她知道得应当比老夫更清楚。”
“春茶!”
松酿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竟是春茶出卖了他们。
“不可能,你......你在胡说八道!”
男人望着她这幅自欺欺人的模样,嗤笑一声,悠然转过身,不再争辩,拔足而去,留下雪地中一脸茫然的少女,似这天地间的孤儿,那般可怜无助。
“不可能......春茶怎么会是你?为什么?”
她和楚槐卿不是没有怀疑过身边出了内鬼,不然蔡京童贯他们怎会知晓他的计划,而且顺水推舟,做了周密的部署,反咬一口。
可他们怀疑过无数人,却独独没有料到是春茶,这个与她一同长大,亲如姐妹的人。
少女痛苦地捂着脸,滚烫的泪从指缝漏下,砸得满地积雪一颤。
又过了不知多久,少女已然冷得麻木,一双腿早已没了知觉,全凭一口气撑着。
一双镶着金边的蛇皮鞋突然映入眼帘,绛红色的裙边在漫天的雪白中分外惹眼。
松酿强撑着掀起眼帘,面容憔悴的楚柔正垂眸望来,神情哀伤。
“若非因为你,楚家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松酿一怔,一双眸子里写满茫然,耳边楚柔冰凉如水的话语却未间歇。
“若非二弟非要娶你,惹得官家忌惮,下定决心要削弱楚家在朝堂的势力,不然楚家怎会面临这场无妄之灾?
你为何不肯放过我们兄妹!很久以前,花久偷走了我的心,却弃如敝履,现如今二郎为娶你身陷囹圄,一蹶不振,你真是我们兄妹二人的克星。”
“......”少女咬紧唇瓣,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罢了,往事不堪回首,今日你豁出命来为楚家求情,也不枉二弟对你的一片深情。我失去的终其一生都无法回来,只愿你与他能白首,替我.....幸福。”
楚柔说着释然一笑,掀起裙摆,猛地跪在松酿身边,眼眶微微潮湿,一袭红衣在冰天雪地之间,艳若牡丹。
“楚大姑娘,对不起......没想到我儿时的玩笑竟误了你,对不起......”
“前尘往事如烟散,不必再提,如今我只想救出我的家人。”
两个女子,一个清丽,一个明艳,如秋菊,如牡丹,齐齐盛开在这漫天冰雪间。
“花久!”
大约是楚柔唇边的笑容太过耀眼,松酿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直直向前摔去,整个人如大厦倾覆,浸没在茫茫白雪之间。
乌黑的发,洁白的雪,交缠在一处,不分彼此。
天地寂静,风雪不止,女子眉眼间俱是冰霜,单薄的身躯侧卧在雪地里,似坠入人间、不食烟火的精灵。
“来了啊!来人啊!七公主晕倒了!”
松酿扯了扯嘴角,惨淡一笑,耳边是楚柔嘶声力竭的呐喊,恍惚间终于看见,偌大的宫殿亮起了橙黄的光晕。
只是那光离得好远,她好冷,快冷死了......
当赵佖带着李师师赶到时,松酿已然被赵佶唤人抬进了寝殿。
望着面无血色、陷入昏迷的嘉季,赵佖头一次失了风度,发疯了一般,抡起拳头就要朝赵佶挥过去。
“王爷,冷静!莫要冲动!”
楚柔见状,赶忙伸手将他拦住,眸光沉沉,轻轻摇头。
赵佶望着那道愤怒的眸子,不闪也不躲,只是目光触及赵佖身后那道清冷的面容时,身子一滞,眸光倏忽间暗了暗。
“官家,嘉季是父皇在世时最疼爱的女儿,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忍心?”
“她若不是朕的妹妹,父皇的女儿,她不知死了过少次了。上次她深夜闯宫门,你可知言官是如何弹劾她的?你身为兄长未尽到教育之责,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教训朕!”
赵佶面露愠色,对嘉季的一再忤逆似乎忍耐到了极点。
“申王殿下,七公主现下身体虚弱,你赶快带她去见御医,我有些话想单独与官家讲。”
李师师上前几步,与赵佶四目相对,神情温和,似寻常故人相见。
赵佖对她微微点头,抱起颤抖的嘉季,扯过披风将她裹紧,冲进风雪中直奔太医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