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主帅,如何能指望将士们在前方与敌人殊死搏斗,可不是纷纷东施效颦,丢盔弃甲,举手投降,以保全自身。
只有简王殿下与众不同,虽年纪轻轻,却不畏金人的铁马金戈。
出征时一身洁白无瑕衣衫,待凯旋之时已经被血水浸染,红得骇人,破烂不堪。
可就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硬是带着众人在边境杀出了一条血路,保卫了大宋江山。
可上位者们只顾自己的利益,何曾在乎过他的付出。
如今的天子只会风花雪月,对边防之事不懂亦不关心。
真正懂得治国、心怀鸿鹄大志的人却被幽禁在一方宅院之中,守着无尽的时光黯然度日。
军中早有人不满,认为大宋朝廷腐败无能,推举不出一个可堪重用的将领。
朝廷派去的文官个个安逸惯了,贪生怕死不必说,根本受不了行军之苦。
奈何眼下辽国有再次南下之兆,军中亦有人暗中买通言官,撺掇简王领兵出征,好借此戴罪立功。
对此,作为枢密使的赵佖自然不会同意。身为天子的赵佶必然也不同意,却抵不住群臣的进谏。
如今,大宋无将才,若不重用赵似,军队将不是辽国人的对手,万一辽国大军大举入侵,兵临城下,到时候大宋江山、祖宗基业将毁于一旦。
思及此,赵佶心中的天秤便忍不住开始动摇。
不重用十三哥,大宋将面临困境;任用十三哥,他的皇位将面临威胁。
在己身与家国之间,他自然要选择前者,只是如何给言官们一个交代,才是令他头疼之事。
“十一哥绝不会同意言官的建议,我了解他。”
比起别人,他更爱的永远是自己!
“此事不急于一时,那丫头的婚事才是目前的要紧事。认祖大典后,天下人皆知,流落民间的七公主被寻了回来。
上门求亲的世家大族倒是并不少,但多半都是冲着攀附皇亲国戚而来。毕竟先皇一脉,只剩下她一个公主仍待字闺中。”
赵佖闻言,意味深长地促狭起眼眸。
“这事倒不急,嘉儿生得貌美,眼下又贵为公主,哪个世家子弟会不愿娶她?只是......只是她已心有所属,那些世家子弟必是入不了她的眼。”
楚怀这人,年纪轻轻便已位居宰相,心思玲珑,办事稳妥,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只是曾经,他们楚家那般欺辱嘉儿,这口气他实在难以咽下。
若非嘉儿心仪这小子,他是绝不会允许将嘉儿嫁过去的。
幺叔眼睛一亮,八卦兮兮地凑近赵佖,笑道:“是哪家小子,说来我也听听,顺便帮忙参谋参谋。”
赵佖眉眼轻挑,好整以暇地瞟了一眼为老不尊的幺叔,站起身缓缓向门外拔足。
“那就不必劳烦幺叔了,嘉儿夫婿一事,我自有安排。”
“你个臭小子!”
幺叔气得胡子抖上三抖,转而低下头,捋着花白山羊胡,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喃喃自语:
“到底是谁呢?”
被念叨的楚槐卿背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旁侍候的青儿见状,赶忙取了披风替他盖上,轻声道:“天气越发凉了,郎君小心,莫要受寒。”
男人盯着手中的奏折,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腾出一只手紧了紧披风,朝少女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青儿望着楚槐卿俊朗专注的侧脸,一时间看得出神,竟没有遵照吩咐。
直到男人感念到她灼灼的目光,方才侧过头,掀起眼帘,声音清隽。
“怎么?还有事?”
青儿回过神,面上一热,赶忙垂下眉眼,低声解释:“郎君今日不用奴家为您研磨吗?”
楚槐卿深深看她一眼,复又扭头看回手中的奏折,面容染上一层薄薄的银霜。
“青儿,你知当初,我为何将你从浆洗房调来我身边服侍?”
青儿一愣,长长的睫毛忽上忽下,似蝴蝶翩飞的翅。
郎君从来不用女子服侍,所以当管家告诉她,郎君亲自吩咐,让她去青竹院任职时,她几乎不可置信。
放下手中湿漉漉的衣物,她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心中似有烟火轰然绽放。
她以为,必然是郎君发现了她的心意,故才将她掉到他身边。
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郎君对她始终不冷不热。
三年,她一直心怀疑问。若非郎君对她有意,又为何单单将她一个小婢女抽调到他身边服侍?
可他的种种行为,又让她感觉不到丝毫暧昧之情,郎君待她,与其他婢子并无二般。
“奴婢不知。”
楚槐卿瞟她一眼,轻轻合上手中展开的折子,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因为有人跟我说,你人很好,不忍你每日泡在冷水中受苦,所以叫我将你调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