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仅仅是巧合吗?
松酿给画工们交代完注意事项,突然福至心灵,抬头望天,恰恰撞入妇人的美目之中。
妇人向后踉跄一步,被这双干净得不像话的眸子震得惊慌失措,这双眸子与惠穆简直如出一辙!
“她......她这双眼睛......”
妇人惊呼出声,嘴唇抖动,说不出一句话。
嬷嬷意味深长地垂下眼帘,面上挂着隐隐的担忧之色。
若小公主真的没死,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当年她们几乎做了万全的准备,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即便是聪明如官家,亦查不出纰漏,最后只能按意外结案。
“她这双眸子与惠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骇人了。”
妇人缓了缓,长出一口气道。
“嬷嬷,你赶紧去查查当年之事,到底有没有漏网之鱼,弄不清楚此事,老身寝食难安!”
妇人唇色发白,跌坐在躺椅上。眼角的皱纹忽隐忽现,暗示着岁月的痕迹。
当晚,朱太妃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惠穆贤妃来找她索命。
女人一身素衣,本来清丽无双的面容被大火灼烧得体无完肤,可怕得让人不敢直视。
就在惠穆贤妃的手指就要钳住她脖颈那刻,朱太妃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只见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手指捏紧金丝被褥,大口喘着粗气。
豆大的汗珠沿着妇人滑腻的肌肤缓缓滴落。
“嬷嬷?嬷嬷?”
嬷嬷应声而来,抚着妇人的后背,柔声道:“太妃这是做噩梦了?”
妇人含泪点头,宛如小孩子般无助地倚着来人,满眼惊慌,喃喃道:
“我梦到惠穆来找我索命,怎么办?我害怕.......”
嬷嬷叹了口气,皱紧眉头,只觉太妃还是像从前那般胆小怕事。
如今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便忍不住自己吓自己。
“太妃,不用怕,就算她真是小公主,但十几年过去,神宗陛下、惠穆贤妃早已不在人世,九皇子虽然尚在,但他不过是个睁眼瞎,根本威胁不到您的地位。”
“最不济,若是此事真的被翻了出来,咱们也可以悉数推给太后。
当年之事若不是她出谋献策,咱们又如何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到时候就算九皇子要寻仇,也是先冲着太后去。”
妇人听她这么说,心渐渐安定下来。
嬷嬷所言不无道理,若此事真的暴露,她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太后,到时候朝臣便知,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扳倒太后,让似儿有机会上位。
若没有太后把持朝政,就凭赵佶,怎么可能是似儿的对手!
“你说的在理,说到底当年之事我充其量只算个从犯,她向绾才是幕后真凶,要真是出了事,也该她顶罪才是。”
第79章
深秋,白日越发短暂,天气愈渐寒冷。松酿裹紧夹袄,瑟缩着脖颈,快步往画院走。
路过汴河时,忽见前方人群聚集,吵吵囔囔,似有大事发生。
她向来是个喜凑热闹之人,便忍不住抬脚过去,一探究竟。
原来是有人落水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溺水的。
总之被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冻得面色发紫,皮肤皱缩。
现下天色尚早,只有微弱的晨光从东边隐约透出,所以看不太清地上之人的面容。
众人皆是一阵叹惋,感慨怎么如此不小心!
正当众人围观之际,开封府尹带人急急赶到,将溺水之人包围,开始疏散无关之人。
松酿只觉没趣,正准备离去,眼神忽然瞟见那溺水之人腰间的玉佩,脚步一滞,心跳漏了一拍。
这不是老范的青司南玉佩?!
她猛地瞪大眼睛,咬紧唇瓣,视线慢慢攀上那人的脸,越看越心惊,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老范!”
官差们没料到人群中会突然冲出个人,拦截不及,倒让松酿近了范宽的身。
少女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惨白、毫无生气的男人,猛然间泪如雨下,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嗜酒如命、教授自己绘画的男人。
“老范!老范!你醒醒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少女哭得声嘶力竭,不明白几天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衙役们想要上前去将她拉走,但少女固执地不肯撒手,面容悲戚。
开封府尹见状,朝手下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衙役们这才放开松酿,没了衙役的力道,少女猛地跌坐在冷硬的地板上,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了无生趣。
“你是死者什么人?”开封府尹看着少女,和声问道。
少女恍若未闻,一双眸子失了焦距,嘴唇翕动,却听不见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