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荃俯身称是,恭敬答道:“陛下所说之人,名叫王希孟,此人出自琅琊王氏,身世显赫,为人却低调谦和,确是可造之材。”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赵佶笑笑,甚是欣慰。
天下英才汇聚一处,这画院必将迎来自五代以来最繁荣昌盛的时期。
“那便这般,第三名你看着办,还有我听说礼部侍郎的公子也参加了此次考试?”
黄荃想起樊皓轩的做派,微皱眉头,“禀陛下,确实如此,但这樊公子......”着实令人一言难尽。
赵佶看他一眼,明白他心中的抗拒,如果是他,亦是不想画院混入这类无才无德之人。
但礼部侍郎的面子他也不好不给,如今他刚刚登基,正是拉拢人心,培养心腹的关键时候。
这樊公子虽说不入流,但其父樊侍郎却颇有才华,若能得其助力,势必会更好地制衡太后。
“黄老,我知那樊皓轩必定入不了您的眼,但给我个面子,让他进来吧。”
黄荃轻叹口气,冲赵佶拱手应和道:“既然陛下开了金口,臣自当领命。”
黄荃回到画院,与画院其余五位师傅商议之后,定了招录人选。
松酿作为御赐的第一甲排在榜单首位,其后紧随着王希孟,倒数第二名写着樊皓轩,倒数第一是他的狗腿子陈家好。
松酿望着气得脸色铁青的两人,心下无比痛快。陈家好盯着一脸得意的松酿,恨恨地轻哼一声,目光阴狠。
“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松酿不以为意地扫他一眼,讥笑:“走着瞧就走着瞧,别到最后,瞧来瞧去,某些人啊,也还是阿猫阿狗。”
“你......”
陈家好指着松酿,气得说不出话。众人一阵哄笑,令他更加难堪,只好求助地望向樊皓轩。
樊皓轩深锁眉头,负手而立,眼神阴鸷地扫向众人,不怒自威。众人立即捂嘴,四散而去,生怕得罪面前这个纨绔。
见碍眼之人悉数退下,樊皓轩上前几步,凑近松酿,逼视着她,咬牙切齿道:
“既然有缘一同进了画院,以后便是同窗,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
松酿回瞪着他,面上毫无惧色,心里头却有些发怵。
这樊皓轩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像是毒蛇,吐着长长的舌头将你窥视着。
待樊皓轩带着陈家好离开,松酿浑身一哆嗦,方才长长出了口气。
看来她在画院的日子怕是难以安宁!
翌日,松酿身穿绯紫色官服,佩戴着官家御赐的鱼袋大摇大摆地来画院供职。
可刚刚到门口,便被旁边冲出来的人泼了一身脏水。
她看着崭新的官服瞬间又脏又臭,气急败坏地大喊:“谁?有本事给我滚出来!有胆做没胆承认,算什么英雄好汉。”
然而,动手之人极其利落,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她到得早,如今,四下无人,寂静一片。
松酿气得直跺脚,抹了抹脸上的污水,忍着恶臭打算回家换衣服。
只是来回一趟,怕是赶不上点卯,但也比这幅样子强!她打定主意,刚刚转过身,便看见王希孟正满脸笑意地走来。
松酿下意识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尴尬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花久兄,你这是......”
松酿见他已然认出自己,干脆破关罐子破摔,放下手,幽怨地看向来人,哀怨道:“想笑就笑吧。”
王希孟鼻尖微动,轻皱眉头,不动痕迹地退后一步,与松酿拉开距离,憋笑道:“这大早上的,你怎么这幅样子?”
松酿白他一眼,将自己刚刚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王希孟瞧着她狼狈的模样,心思百转,出言提点道:“不想让你好过的,除了那两人,还能有谁?”
松酿恍然,气得撩起袖子就要去找樊皓轩和陈家好算账。
王希孟赶忙上前拦住她,酸臭味让他微皱眉头,又默默退后两步。
“你现在去也没用,他们铁定不会承认,反倒是叫他们看了笑话,这样,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你总不想上任第一天,就以这幅样子示人吧?”
松酿无奈叹气,觉得他所言在理,只得将心底的怨气暂时收起。
王希孟带着松酿来到画舍,将他放在此处的备用官服找了出来,递给松酿。
“还好我留了一件在这里,就是怕出现意外情况,没成想倒是叫你先用上了。”
松酿接过,感激道:“多谢王兄。”
王希孟只是笑笑,见她迟迟不脱衣,还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
松酿攥紧官服衣角,脸上划过一丝难为情,嗫嚅道:“我这人不喜欢别人看着我更衣,要不王兄去门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