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帝略有宠溺点了点宋莲之的额头“你啊你,怕不是就想听曲了。”
宋莲之也不躲,只是温柔小意的看着崇德帝,嗔道“没意思,皇上总是能猜到莲之的心思。”
拿他当唱曲的戏弄?
容溪垂眼敛下情绪,浅笑道“既然郎君也爱听,那臣子就献丑了。”
琴声如山泉顺着石阶汩汩流下,宋莲之落下一字,看到崇德帝正神色莫测的看向低头抚琴的人,手中捏着棋子也不动。
宋莲之故作不知,道“皇上该您了,再不下,可别让莲之赢了去。”
崇德帝落下棋子,笑道“想赢朕可没那么容易。”
一曲毕,崇德帝和宋莲之的琴还没下完,宋莲之捏着棋子,踌躇不定,嘟囔句“怎么停了,还没下完呢。”
崇德帝头也不抬,晃了晃手上的玉串,道“再弹一曲吧。”
容溪低声道是。
然而一曲接着一曲,直到太阳西沉,宫人掌灯,二人的棋才堪堪下完。
宋莲之叹气“头一遭能与皇上手谈如此之久,还以为莲之能赢上一回,那成想还是被皇上杀的片甲不留。”他又想起什么,看向容溪“容公子?弹了这些个时辰累坏了吧?”
容溪用宽大的袖袍遮住手,脸色也有些许苍白,莞尔笑道“臣子无事,只要皇上和郎君尽兴即可。臣子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皇上弹上一曲,既已完成,那臣子告退了。”
他没有等崇德帝说话,深深作揖,便欲转身离去。
果不其然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崇德帝冷冷道“给朕回来!”
容溪在原地停留几秒,转过身来,满是粉意的眼睛已经蓄着一汪泪水。
他今日穿得极为俊秀,这世上怕是没有一人比他更适合穿白色,尤其是那惊为天人的美貌似已恢复七八分,一举一动,更有清冷娇媚之感。
崇德帝眉心一蹙,厉声道“弹个琴就委屈成这样?朕平日是不是太骄纵你了。”
容溪抱着琴赶紧跪下,动作幅度太大,手里的琴忽然脱落,慌忙去拾,就露出一双血肉模糊的手。
崇德帝眼神一凛,俯身去扶“手怎么伤成这样?”
容溪不语,眼泪在眼圈打转,忍着痛将琴抱在怀里,起身就要走,那成想却被崇德帝紧紧揽在怀里“好了,好了,朕错了还不行,让你受委屈了,你想怎么罚朕都行。”
宋莲之听的心头一跳,这,这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的皇上吗?
崇德帝见容溪紧紧抿着嘴不说话,眼泪却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安抚的揉揉他的掌心道“快随朕起来,朕叫太医给你瞧瞧。”
“瞧什么?”容溪收回手,哽咽道“反正这手也是废了,我不要了就是……”
“又说胡话!”崇德帝小心翼翼的抬着他的手,生怕他又伤了自己,厉声呵道“李福全,把太医请来!”
在外面听了一下午琴的李福全早就料到这个场面,忙指挥着内侍去请太医。
崇德帝扶着容溪往榻上走,路过宋莲之时,只落下一句“莲之且回宫歇着吧。”
宋莲之应是,抬头时正好对上了容溪的脸,他看到那张姣好的唇动了动。
宋莲之面色铁青的出了太极宫,看着门口的李福全忽然站定,冷冷道“李公公,你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这宫里的规矩怎么都忘了?本宫伴驾时,怎可让旁人进来。”
李福全苦笑一声“郎君,那,那容公子岂是旁人,可是皇上如今的心尖人,老奴哪敢让人家在大太阳底下等着?”
“老奴感念你对德喜的照顾,也提醒您一句,皇上和容公子之间的事,您最好不要参与,到时候殃及的还是你自己!”
宋莲之眼底划过狠色,复又恢复,抬头笑道“谢公公提醒,德喜如今在御厨房如何?”
“劳烦郎君想着,那小子如今在御厨烧火,平时捡点贵人的剩菜,吃得倒也肥头大耳。”
宋莲之虚伪笑着点点头,待往自己宫中走时,终于反应出容溪的嘴型。
“贱人,你给我等着。”
.
崇德帝看着容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十指,道“可饿了?”
容溪侧了侧头,犹带哭腔“臣子弹琴弹饱了。”
崇德帝一噎,道“朕也不知,”他一顿,“罢了,此事是朕迁怒于你。”
容溪吸吸鼻子,道“什么事?”
崇德帝紧紧盯着容溪的眼睛,冷声道“你可知朕半月前为何禁足太子?”
容溪心下有了猜测,却只道“皇上是为了给臣子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