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入百官的耳朵里,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满意的点了点头。
南梁君后出身不好,当初南梁帝想要立人为后的时候,众臣一百个不答应。
可是雍玦为后的七年里,一心为陛下。陛下病了多年,亦是无怨无悔侍奉在侧,倒是能称为贤后了。
周景以前听到这些或许还能跟着附和两句。
可现在自打知道了真相之后,周景只想说对方假惺惺。
雍玦还真的就会把假惺惺做到极致。
他在起身之后,迈步走上一节台阶后,却是再度跪下。
“君后不会是想一步一跪的上去吧,”
“这台阶这么多……应该不会吧。”
“若是君后当真如此,足以见帝后情深……”
“我南梁有此贤后,也算是天佑我南梁。”
周景:“…………”
千阶台阶,为了在百官面前留下好印象,雍玦对自己可真狠。
日头逐渐从云层之中爬了出来,雍玦一节一节的跪了上去,汗已经将身上的衣衫浸湿,就连额头都磕出了血。
跪到中央,雍玦膝盖一软,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大臣里面有人惊呼出声,“君后!”
“君后!”
雍玦单手撑地没让自己倒下去。
他喘了一口气,朝着高台之上的金鳞台看了一眼,拢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起。
他必须坚持下去,一旦放弃就功亏一篑了。
雍玦站起身,向前又迈了一步。
这些伤,这些痛,算不了什么。
等到他拿下南梁,他再不用天天担惊受怕,他将万人之上!
信念支撑着雍玦再次向上而去。
等到跪上台阶,雍玦才算长舒了一口气。
张全这才走上去,一把搀扶住踉跄的人。
“殿下,可还撑得住?”
雍玦喘了一口气,将张全的手拨开,“本殿没事,继续吧。”
张全这才退到一侧,高声道:“迎神,出祭文。”
便有太监端着托盘上的祭文呈到张全的面前,张全抬手将祭文拿起,翻开念出声。
金鳞台之上,无庙宇,只有一处高台,高台之上是雕着的金龙,供品已放置供桌之上。
在唱念祭文的同时,雍玦走到高台前。
待张全将祭文念诵完毕,便有宫人,将燃起的香火递到了雍玦的手中。
此时百官已走上台阶,侍立在台阶之下。
金鳞台上风大,风将雍玦身后的束带吹起,他五指捏着三根香,冲着金龙叩拜,“求金龙显世,护佑南梁。”
三叩首之后,雍玦直起腰身,眼前灼燃的香火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熄灭。
“怎么灭了?”
“怎么回事?”
张全瞪了周围的议论着的婢女一眼,赶忙拿了烛火走上前,将香再次点燃,“殿下,许是风大。”
雍玦捏着手中的香,再次开口,“求金龙显世……”
然而雍玦一句话还没说完,手里捏着的香再次熄灭。
雍玦当即皱紧了眉头,朝着周围侍立着的宫女太监看了一圈,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张全看了百官一眼,见百官已察觉到异常,议论纷纷。
张全站在原地,直到雍玦出声叫他,才走上前去,“殿下,您如此虔诚的迎神怎么会出问题,肯定是香不行。”
“还不快给殿下换根香。”
宫女赶忙将新的香递到雍玦的手中。
雍玦接过新的香视线却是落在那根被拿下去的香的上面。
真的是香的问题?
众目睽睽之下,雍玦不敢发作,他捏着新的香再度叩拜,“求金龙显世,护佑南梁。”
这一次香完好无损。
雍玦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将灼燃着的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哪知雍玦的手刚拿开,香炉之中的香却断裂开来。
香断大不吉利。
说不好听点就是神并不认可这位拜神之人。
这可是南梁历年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百官的议论声入耳,雍玦猛地拂袖回身,低呵出声,“谁?谁在装神弄鬼?”
雍玦的声音一出,金鳞台四周突然响起了诡异的笑声。
笑声瘆人,让众人头皮发麻。
笑声止,周遭突然响起数道声音来。
“燕昌梁亡,妖后当道。”
“陛下,他乃一届娼妓之子,岂能为后!”
“我宴霖做事无愧天地,玉石真假事关国运,君后怎么能信口开河!”
“我等侍奉君后,君后许我荣华富贵,为什么要杀了我!”
无数声音四面八方而来,就像是无数的人在耳边说话,而这些话,落在耳边,却是让雍玦攥紧了手,低呵出声,“够了!”
有些话百官之中听不懂,但却有一人的名字,是所有人都认识的。
那就是七年前,因玉石案一家被抄没的宴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