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清穿衣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出声道:“我试探过他,此人还算知趣。”
浮春:“可这人毕竟是君后送来的人,万一届时在玉林宴上与君后里应外合……”
“不会。”沈执清理了理内衫的褶皱,“宴朝欢不是君后的人。”
虽然他现如今还没有验出来此人接近他的真实目的,但只要不给他使绊子,他就能留人一命。
浮春:“好好好,相爷做事一贯有自己的道理,您宠着人,到是我的不是。”
沈执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姑姑。”
浮春:“相爷不让奴婢说,奴婢还是要提醒相爷一句,相爷您若真喜欢人就罢了,若是为了报复……”
沈执清:“姑姑,我不恨他了。”
浮春正欲再说什么,余光之中就看见他们说着的人,此时正朝着屋内走来。
浮春让出一步,冲着沈执清提醒出声,“相爷,宴朝欢来了。”
来的正好。
沈执清摆弄着衣衫的手没再动作,偏头冲着人出了声,“宴朝欢过来帮本相宽衣。”
声音落在嵇宴的耳朵里显得很是自然亲昵,可嵇宴心里比谁都了解沈执清,对方于外人跟前不过是在与他逢场作戏。
当真是用完就甩,翻脸无情。
沈执清不知道嵇宴此时心里都在想什么,他听着身后动静,微微侧目,就看见对方恭顺的走上前来,听话的将放在一旁的外衫拿起,披在了他的身上。
可帮他扣着衣衫的手底下却不见丝毫温柔,反倒是能看出像是带着气。
怕不是在埋怨他不信守承诺,还连送了他几天礼物嘲讽他。
看着人吃瘪,沈执清心里却乐的高兴。
可落在旁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沈执清到底有多难侍候,没人比浮春更清楚了。
沈执清平日里除了与他亲近之人,还很少有人能与他靠的这么近,看来这段时间府里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倒也不像是假的。
*
明明出身双喜楼,这给人穿衣服的样子,倒像是从未服侍过人。
这衣服穿了好一会,也没见好。
沈执清低头将人看了一眼。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出对方被烛光笼罩着沉而静的一张面容,如玉如琢,连春光都逊色了几分。
今日进宫,他换了一身质地精洁的白衫,暗色银光如月,清白皎洁。
他垂下去的眸子微凝,手里扣的十分认真。
不像是故意,倒像是头一次,没找到其中关窍。
沈执清也不催,而对方学习能力很强,从不会到会这个时间也并没有用多少。
到最后还自作主张的给他加了一件大氅,这才作罢。
等人将衣服彻底穿好,沈执清方才从浮春手里接过暖炉,迈步走出屋子。
他在前面走着,而身后沈执清能听到依旧不放心的浮春,冲着宴朝欢交代着宴会上的注意事项。
从头至尾,宴朝欢都没有反驳出声,而是静静的听着。
“相爷小心!”
偷听分神的沈执清突然听得身后浮春惊呼出声的声音,他转回头,便是瞧见身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洒扫小厮,冲撞而来。
而暗处,有冷光一闪而逝。
有人想杀他。
沈执清眸色微凛,拢着暖炉的手正准备伸出,眼前却是突然多了一道身影,将他拦腰一护。
是宴朝欢。
刺客手中的原本冲着他而去的利刃朝着对方刺了过去,他若不出手,宴朝欢一定会受伤。
沈执清动了。
刺客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沈执清攥紧了对方的手腕。
浮春:“相爷!你没事吧!”
沈执清将人丢给了快步走上前来的浮春,沉声道:“查,看看是谁这般的迫不及待想杀我。”
浮春:“相爷放心。”
沈执清这般冷静,像是刺杀这件事时常发生。
有人想杀他,还不止一个。
明明人已经示弱成这样,却还有人不放过他。
嵇宴摩挲着手指,心里已经将朝堂上那群大臣盘算了一遍。
而沈执清看着人下去,将视线抽了回来。
动了点久滞的内力,体内的寒气就流转的快了一些,那好不容易被暖炉暖热的指尖肉眼可见的没了血色,泛着淡青。
沈执清在旁人尚不注意的时候,将手指拢进袖中,放在了怀里抱着的暖炉上。
有点冷。
还有点想睡觉,
沈执清拢了拢衣衫,突然发现宴朝欢的手还在他腰上放着,他刚要走开,却是听见宴朝欢在他耳畔低语出声,“都看着。”
沈执清因为他的话朝着四周看了看。
因为刚刚的事情,惊动了院子里的人,此时院子里人头攒动,视线一个二个都落在了两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