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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宴挥开身侧扶风的搀扶,冲着郭婼躬身行了一礼,“宴,见过将军。”
郭婼:“你该同执清一样喊我一声阿娘。”
立在一旁的沈执清在听到郭婼的称呼之后却是面色一冷,“按照府上的规矩,妾私自离府半月,当以叛逃论处。”
“母亲,一个罪妾,他可没资格叫您。”
嵇宴身旁的扶风欲言又止,嵇宴却是抬手制止了对方的声音出声应道:“相爷说的是。”
郭婼将两个人看了看,随后拍了拍沈执清的手背,“他受伤了。”
明明她能看出来,沈执清还是在意对方。
郭婼见沈执清不语,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他离开,或许事出有因,你多问问。”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罢了。
沈执清攥紧了拢在袖子里的手。
郭婼冲着人交待了一句,“现如今南梁京都不太平,你最好听我的话。”
沈执清不想让嵇宴听到太多的东西,以至于郭婼的话他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等人一走,这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沈执清的视线扫过两个人,拢紧了衣服,转身回屋去。
嵇宴迈步跟着人进了屋。
屋内很冷,烧灼的炭火已经熄灭。
嵇宴的目光落在沈执清苍白的脸上,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扶风,“你去把药煎了送来。”
扶风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躬身退了下去。
沈执清的脚步顿在床畔,“你还回来做什么?”
嵇宴将屋内的炭火烧起,他走上前,将密信递到沈执清手里,“这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他让你回去。”
沈执清转过身,将信从嵇宴的手里接过。
他将信展开,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眉宇蹙起,“西河玉京斩了来使,两方谈判破裂了。”
嵇宴:“嵇君策召你回京,你怎么想?”
沈执清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既然摄政王已有决断,我的决定还重要吗?你何必再来问我?”
嵇宴:“孤没有决断。”
沈执清皱紧了眉头,一时间连到口准备怼人的话都咽了下去。
嵇宴再次道:“我在等你决断。”
“等我决断?”沈执清声音一顿,“依照北穆王如此作为,当是与南梁撕破脸皮,罪同谋反。西河玉京与你相关,你就不怕我下令,发兵西河玉京?”
嵇宴:“随你。”
沈执清抿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嵇宴回答出声,“从过去回来,你我应该都清楚,这一切的背后,是燕国国师方瑜雪搞的鬼。这段时间我去追查了当年燕太子的下落,得知燕太子就是雍玦。”
“方瑜雪带走了他,并给了人一个假身份,让雍玦蛊惑了嵇君策。”
嵇宴声音一顿再次出声,“西河玉京在此时出事,并不是偶然。”
沈执清:“只要西河玉京与南梁打起来,方瑜雪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想到此,沈执清沉默了。
对方花二十年的时间下了一盘大棋,而他们皆是对方棋盘之中的棋子。
扶风将药煎好,递到了嵇宴的手里。
嵇宴用勺子舀了舀,递给对方,“先把这个喝了。”
沈执清盯着对方手中的药,接到手里来,“这是什么?”
嵇宴:“火灵芝。”
沈执清的眼睛瞬间眯起,“火灵芝不是在皇宫,你为什么能拿到?”
站在一旁的扶风实在没忍住,冲着沈执清回答出声,“还不是因为相爷的身体……”
嵇宴面色沉冷,“闭嘴。”
沈执清:“让他说。”
看着自家殿下别开的脸,扶风再次出声,“此次出梦相爷身体损耗及大,若再没有药相救,恐怕不用等到下一次入梦,就真的无力回天了。殿下这才故意惹了您生气,连夜从燕芜城去了京都,去宫里向嵇君策要了此物。”
在扶风的声音里,沈执清一步上前,将对方的袖子拨开。
只见光影之中,对方的白皙的皮肤上,鞭痕交错。
沈执清:“嵇君策知道了你的身份?”
“没有。”在对方的注视之下,嵇宴将袖子拉下,“先把药喝了。”
沈执清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随后目光落在扶风身上,“你出去。”
扶风见沈执清的脸色不对,冲着两个人躬身一拜,转身出了屋,还顺带贴心的为两个人关上了门。
这回屋子就真的彻底的剩下了两个人。
沈执清将手中的空碗丢在了桌子上,抱着手臂靠在了身后的床柱子上,“说谎,自作主张私自离开,嵇宴,你把我当成什么?”
嵇宴:“若是跟你说了,你还会让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