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大臣们自不会让范自修胡搅蛮缠,那样他们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吏部侍郎郭殷上前一步,待双手向上拱了拱,才道,“三皇子重伤之事无论如何花家都是难逃其咎,是皇上仁慈一直不忍严查,花家外小姐现在却早早披麻戴推着这么多的棺材堵在宫门口,这又是在做什么?”
范清遥不吭不卑,“舅舅们关押在慎刑司,哥哥被压入天牢之中,外祖在皇宫软禁,凯旋归来却被困在那层层的牢笼之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过是尽孝送亲人上路又有和错?”
“你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花家祖祖辈辈为国效力,外祖一生为国而战,金戈铁马,血战沙场,为的就是皇之安康,国之兴旺,文人之太平,可现在花家出事,却无一人明察此事,究竟是谁无中生有?”
说白了,你们这些踩着我花家血汗平稳度日的人,除了混吃等死还会什么!
郭殷气得眼前都是冒出了金星。
他断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说话如此刁钻。
而范清遥的声音则还在继续,“外祖母病卧床榻,仅凭我母亲一人照顾周全,我不过就是想要让外祖和舅舅们连同那些为国尽忠的部下平稳上路,怎几位大人就连小小的愿望都不予满足?”
郭殷,“……”
眼前的星星就是更多了。
礼部尚书周淳忍不住开了口,“荒谬!花耀庭部下刺伤三皇子一事人赃并获,岂容你一个小小女子在这里红口白牙的狡辩?”
范清遥面不改色地看向周淳,“比试有输赢,既输自就有受伤的风险,周大人就算是身在礼部虚度光阴,这点常识起码也是要懂得的。”
这是在骂他混吃等死还是游手好闲?
周淳,“……”
怎么眼前也是冒出星星了呢?
范清遥微微转身面向百姓,伸手指向那一口口刺眼的棺材,双目晕红却掷地有声,“谁人都可以忘记那些卫国征战将士们的戎马一生,但花家人永远不会忘记!”
围在远处的百姓们听着看着,一颗颗的心都是如同压了巨石般沉重。
主城一直传闻花家部下谋害了三皇子的性命,甚至是有人还在传花家谋反。
原来不过是花将军的部下在比试的时候误伤了三皇子。
误伤皇子是重罪,可花家这么多年西凉保家卫国就不是功了么?
再看看那只身一人跪在宫门前的花家女儿……
她才是多大啊,凭什么就要受这种不公!
原本安静的人群,渐渐就开始躁动了。
只是被范清遥气到胸口生疼的范自修根本就没发觉。
他看着那恨不得当场捏死的孽障又道,“满口胡言!花家沦为阶下囚已是事实,皇上仁慈才让你有悔过的机会,若你当真不知悔改,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范自修看着身后的守卫,直指着那些棺材,“来人!给本丞相砸!”
“我们看谁敢砸!”
这次,根本无需范清遥再开口,远处的那些百姓们就是不干了。
花家世代为国,忠心耿耿,若非没有花家的拼死征战又哪里有现在的繁荣?
“花家世代为国尽忠为百姓尽责,岂是你们这些文官随意可以污蔑栽赃的?”
“花将军的部下不少心伤及了三皇子,又何故还要抓走花家全部男丁?”
“如若说花将军部下蓄意谋害三皇子便拿出证据!说花家意图谋反就拿出凭证!”
“若是什么都拿不出来,今日谁敢动棺材,我们就跟谁拼命!”
百姓们将那一口口崭新而又刺目的棺材,当成了对花家唯一的信仰和守护。
愤怒之声冲天响,奋起之意无需言表。
范自修吓得瞬间白了脸色,冷汗都是流下来了。
接连几日,他都是在帮着愉贵妃悄悄在主城内散步着花家谋反的谣言。
可怎么单凭这孽障跪一跪,这些愚民就集体倒戈了?
范清遥将范自修的惊恐尽收眼底。
看病讲究望闻听切。
只有先看再闻才更为贴切。
人心亦是如此。
相对于亲耳所闻的,亲眼所见自更是有说服力。
那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如排山倒海,砸的在场的几个大臣都是倒退了数步。
范清遥跪在地上,面色依旧如初,可那袖子那紧紧攥着的手总算是松了几分的。
她一人的力量不足以撼动皇权,但百姓的力量却是可以抵抗一切的。
尤其那个人还一直想要当个明君仁君。
她倒是要看看,面对百姓的愤怒,子民的声讨,他还能稳坐皇宫装聋作哑多久。
声讨声之中,范清遥朝着吴忠天看了去。
此番一行人之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开口说过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