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尔受益良多,她觉得真该将皇帝所言一字一句都记下来。
首先她要查那个找到香囊里红花的禁军,可她不过是个宫女,自然无权查问。于是她在御药房门口蹲点,果然蹲到了前来换药的萧让。
她一改往日的态度展露笑颜,“又受伤了?来换药么?需要奴婢帮忙么?”
萧让眼神肃杀,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你找死?”
郁尔笑嘻嘻的,她现在学乖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套路在萧让身上也适用,她在四皇子萧承别有深意的眼神下,把萧让拖走了。
她将他带到青宁宫。
一边换药一边说,“殿下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就是那个找到香囊里红花的禁军侍卫?你有这个权力的。”
萧让脸色铁青,“淑妃的事我不会插手。”
“幕后主谋说不定是贵妃那边的人呢?你说是不是?若查出什么对你也有益处不是么?而且、而且、”
郁尔绞尽脑汁想好处。
“而且什么?”
“而且你若帮我这个忙,我答应往后会帮你在陛下面前说好话!你别觉得我不重要。史书之中,多少王朝兴替都是由御前不起眼的宫人主宰的?”
萧让脸色愈加不好,“所以你以前都是在我父皇面前说我坏话么?”
“......”郁尔一时舌头打结,她确实说过,埋头继续给他换药,“求你了萧让。薛彩铃人真的很好。我不想她被冤枉。好不好?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也不计较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们都扯平了。”
萧让锐利的眸光巡视她片刻,“往后本王受伤,都由你来帮本王上药。”他冷冰冰地甩出这样一句话。
郁尔点头如捣蒜,“行!”
“只能帮本王上药,帮其他人都不行,特别是萧末!”
“......”原来他一直记恨狩猎时她不帮他上药的事,郁尔重重点头,“行!不,不对,除了陛下。我身为御前宫女,若拒绝陛下上药,我还有命活么?”
“可以,除了父皇以外!”萧让起身,“我帮你查那个侍卫。”
“我要你帮我查他近日有没有升迁,家中可有变动。”郁尔道,“这很重要,如果查到以后,及时告诉我好么?”
萧让答应了。
他居然答应了!郁尔心里欢喜,觉得距离帮薛彩铃洗刷冤屈更近一步。同时她觉得自己有点开窍。
以前总横冲直撞,倔强得很,几次与萧让为敌,在皇帝跟前也不服软。这两日她虚心真诚,感觉所有人都在给她让路。
郁尔觉得自己似乎长大一些,懂事一些了。
萧让的手下办事得力,半日的工夫已经查出异样。那个发现香囊红花的侍卫月初时在东市附近购置一套两进两出的宅院。
皇城宅院天价,尤其东市近皇宫。朝堂以薪养廉,俸禄不低,但即使是年轻的臣子也极少拥有这般位置绝佳的宅邸。
“这个侍卫家境普通,凭空多出来这么一笔银子,可要我命人抓起来审问?”萧让问郁尔,“几十道酷刑用遍,总能撬开他的嘴。”
萧让是一把既华丽又锐利的银刀,从前她觉得刀口太快,不过是因为这把刀没有握住她手中。
郁尔:“好,有劳晋王殿下了。”
“你往后在我父皇面前多美言几句。”萧让原本想说,往后再在父皇面前诋毁他,他就弄死她,但他稍作修改,觉得这样比较有用。
互相利用罢了。
郁尔回到御书房,皇帝正悠闲地在水缸边喂鱼。
“陛下说错了,幕后之人身份不低。”她将查到的事情告诉萧易,“既花重金贿赂,又可能是宫中之人,那他的身份必定也尊贵。”
萧易抬眸看她,眉眼温润,气度不斐,“这恰恰说明朕的推算没错。”
郁尔有些急躁,这样查下去根本没有头绪!
她倔强的眼神询问他。
“要朕多教你一些?”萧易问她。他觉得有些有趣,这与从前的书信来往是浑然不同的体验,他慢慢地教导她,看着她一日日地精进长大。
郁尔点点头。
“就拿朕和你来说,朕要命令你去办一件事,需要赏赐你那么多金钱么?”
郁尔摇头。
男人如玉雕琢而成的手将所有鱼饲料丢入次缸,转身回到御案前,“现在你知道原因了?”
郁尔想了想,“陛下的意思是,那个人权势不大,就只能靠金钱驱使?”
萧易满意地点头,“宫中人驱使另外一人做事的无非是两样东西,钱与权。权为上,金钱次之。”
“除此之外,奴婢想不到其他异样。奴婢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奴婢接着该怎么查呢?”
薛彩铃的事于萧易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这般教她除了乐趣之外自然还有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