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尔心虚,眸光闪躲了一下,皇帝猜中她的心思。
“这就是你的法子?”萧易攥着小宫女的手腕将她提到自己面前。
郁尔仰着头,她不喜欢皇帝看她的眼神,也不喜欢他的语气,仿佛她是教坊勾栏里那般随意出卖身子获取财帛的女人。
“没错,奴婢是有这个打算。”
“你小小年纪,太过急功近利!”萧易满眼沉沉怒意。
“陛下既定下这样的规则,为何现在要训斥奴婢?奴婢若能遵循规则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何过错呢?”她有理有据地争辩。
萧易盛怒,他登基至今,即使几番与朝臣们对峙争论,也不曾这般恼怒。
缓了几口气压下怒意,沉声询问,“告诉朕,你想成为哪位皇子的启蒙宫女?”
郁尔抿着唇不言语。
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他仿佛在问她,意图勾引哪位皇子。
“萧让么?”皇帝问。
怎么可能?众多皇子之中她最厌恶萧让!
“还是萧承?”
四皇子根本不需要启蒙宫女,他府中多的是美妾!
“那便是萧末了?”
郁尔眼神躲闪,这般的沉默肯定了皇帝的猜想。
“你既想走捷径,何不直接来找朕?”萧易冷冷问她。
郁尔心绪紊乱,她不明白皇帝的话。
萧易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是如此年幼,如此不受教,如此沉不住气,太过容易被利益所诱惑,“成为朕的女人,你想要任何荣华富贵,朕都任由你予取予求。”
郁尔深知,成为启蒙宫女,那叫遵循规则,而爬上龙榻,那才叫急功近利。她还不想死。
她眉头紧锁,手腕被男人扣得生疼。
君王眼眸深邃,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鄙弃。郁尔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她,不过只是侮辱她罢了。
“出去,朕不想再见你。”萧易狠声低语。
她匆忙收拾完茶盏的碎瓷,离开御书房。
郁尔感觉很糟糕,似是被他彻头彻尾羞辱了一通。他身处权力的巅峰,却禁锢着她,不许她嫁给赵林风,不许她成为启蒙宫女,他哪里知道她的心酸。
她与皇帝的关系一阵好一阵坏,这才缓和没多久,又陷入了僵局。
隔了几日她去福宁殿取信,信封到手她就发现好厚。
凛足足给她写了二十页的回信,向来温柔的凛这一次也不同意她的想法,二十页的信,字字句句都是在训斥她。
郁尔有点难过,她没有再回信。
***
次月月初时宁王大婚,正式迎娶郁雅为宁王妃。婚礼办得匆忙,日子是贵妃亲定的,大约是为了早一日拉拢郁家。
郁尔也是在婚礼过后才知道,原来茯苓姐姐当初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是有迹可循的。
茯苓成了宁王的启蒙宫女,并且凭借这一层的身份晋升成了御药房的女官,往后宫中药材的采办,统统由她掌管,就连太医院的众太医,往后也要忌惮她三分。
郁尔再一次见到郁雅是在她与宁王大婚次日,郁雅随宁王萧朔来给皇帝请安谢恩。
皇帝阴沉了几日的脸色,终于有了松动迹象。
宁王萧朔生得龙章凤姿,是几位皇子之中最肖像皇帝的,性格脾性也像,不似已经故的大皇子那般纯善,更不似萧让那般桀骜不驯。他进退有度,能力非凡,颇得朝臣拥戴。
郁雅穿戴华贵艳丽,仪态优雅,柔顺地跟在宁王身侧,已初具王妃风范。
“儿臣、儿媳拜见父皇。”
萧易和颜悦色,“起身,既已成婚,要夫妻和睦......”
皇帝嘱咐了几句,皇室之中,即使是亲父子,也始终淡淡地疏离着。
宁王在皇帝面前格外谨慎,连带着郁雅也战战兢兢生怕出错。
萧易抬手,示意春生将东西送过去,“这是当年番邦进贡的一颗红宝石,旷世稀有,前些时日朕命工匠切割成四块,今日分别赐给你们四兄弟,你们自己做主,打造成首饰送给皇子妃。”
宁王受宠若惊,他知道那颗硕大稀有的红宝石,一出世震惊天下,造办处原打算雕琢之后镶嵌到皇帝冠冕之上。
“儿臣谢父皇赏赐!”
四颗宝石红若鸽血,异常妖艳,日光打在上头,恍若血液流动一般晶莹剔透。原石取名曼陀,在番邦几经流传,在站乱中为各大部落所争抢。
数百年间有传闻说,得曼陀者得天下。如今皇帝却命人将原石切割成了四块,分别赐给四位皇子,嘱咐她们打造成首饰赠予王妃。
可见萧易只将它当做一颗宝石罢了。
郁雅自始至终垂首,谦卑恭敬,却在临走时抬眸看了一眼郁尔,笑着朝她眨眨眼。
“过来研墨。”
等人一走,萧易唇边那和煦的笑意便荡然无存,对着郁尔的语气严肃含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