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朕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萧易坦白。
那个时候她还年幼。
“刚通书信那会,朕一时兴起想知道信友的身份。查到是你那天,朕特地去了一趟贵妃的寝宫,冷眼看了你一眼,觉得你特别像你母亲。那个时候宫里有你母亲的画像,朕就找出来看了。”
郁尔:“......”
“那次你看到画像,朕当时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就藏起来了。”
她的母亲真的与逍遥王......
“所以你看画像,是因为怀疑我是我母亲与逍遥王的孩子?”郁尔不笨,她能参透他话里的意思。
“确实怀疑过,但你不是。”
一时间,郁尔都觉得自己要死在男人如此平静的眸光之下。
“你我神交数年,我虽没有不似你想象中的凛那么良善,终究还是个有底线的人。若真与你母亲有过往,怎么会招惹你?”
萧易反客为主,“幸而朕没有被你那一碗毒药毒死。否则无辜背了这罪名了。”
郁尔被他三言两语说得羞愧,一时间真想掀过被子盖住自己。
“还有你的外祖父。当年朕与逍遥王各自为营,他是逍遥王的人。朕登基之后还是留了他几年,倒不是朕发善心,而是他确实有用。但逍遥王树大根深,几年之后,朕找了个由头革了他的职,下放牢狱。”
帝位的争夺,向来是残酷的,所以也说不上谁对谁错,成王败寇罢了。
***
昨夜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穗州的一把火,将逍遥王府烧了个精光,消息传到皇城,逍遥王带着部下连夜踏上回穗州的路,萧让在皇位上堪堪能喘口气。
今日,看着探子从宫里传来的密报,萧易是满意的。
随后将手中逍遥王一党的名单给了萧让,然后酌情料理干净,这够萧让忙一阵的了,最好是忙到他连来行宫的工夫都没有。
郁尔又搬回偏殿,以防再发生昨夜那般惊险的事。在房里足不出户养了十多日,脸上瓷白透红,渐渐丰腴些许。
御医替她诊脉时,说她补得太过,明明三个多月的身孕,如今瞧着像将近五个多月。但郁尔心里知道,差不多是这个月份。
在房中拘束太久,她再待不住,哀求皇帝带她去灯市逛逛,萧易自然答应下来。
这半个月,高傲的男人渐渐被她磨得没有脾气,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比如某日,她闷闷不乐地坐在床沿,头靠着床柱。萧易路过,问她是不是感觉不适。
郁尔可怜兮兮地说肚子疼。
萧易心中难免慌乱,当即要出去传御医。
郁尔突然像是清醒了,又说没有什么不适。
“可你方才说肚子疼。”萧易认真询问。
郁尔睁着茫然的眼睛,“我没有......”
萧易:“......”
还有一次,郁尔与萧易一道练字,忽然看着他持笔的手,“陛下,你会做饭么?”
“怎么?朕没有做过。”
她突然就眼泪汪汪,“好可惜啊,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做出的饭菜一定美味。可惜你不会做。”
萧易:“......?”
萧易很无奈,她怀孕之后太爱哭了,哭的原因总是莫名其妙。
但这样的无理取闹似乎只针对他一人,所以关起房门来,也并没有拘束她的必要,大多时候只要抱她一会儿就好了。
这些时日,萧易对她是越来越纵容的。子时过后,两人一道乘坐马车来到灯时,此时游人渐少,并不会挤到她。两人穿着皆素雅,瞧着如同寻常的年轻夫妻,只有当仔细瞧,才看得出女子怀着身孕。
郁尔被萧易牵着,他比她快半步,她跟在他身后,竟有种心安的感觉。
自从新帝登基之后,封了四皇子萧承为庆王,萧承不亦乐乎,有种委屈了半辈子终于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会儿刚从宫里出来,他三哥要对付逍遥王,他得鞠躬尽瘁地辅佐啊。路过热闹灯市,他萧承就爱这民间的烟火气,撇下一众侍卫独自下了马车闲逛。
此时游人三三两两,路过糖葫芦摊时,萧承瞧见一对父子,儿子说要吃冰糖葫芦,父亲没好气说他在书院不好好念书,看到吃的倒是眼尖,儿子一脸不服气。但父亲还是掏出钱袋买了一串给他。
萧承忽得想起他父皇。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从来都不会叮嘱他好好念书,更不会给他买冰糖葫芦。
萧承曾经幻想着等父皇年纪大了,再硬的心肠也会软和下来,到时候他侍奉左右,父皇就知道他才是最孝顺的儿子,必定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待他!然而他的父皇不曾给他这个机会。
父皇驾崩那几日,他久久没有缓过来,生生地在棺椁旁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