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上动作停滞下来,含戾眸光看向郁尔,吓得她噤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既惊恐又厌恶。
待到足腕绳索落下,郁尔抢先一步推开他离开木榻。
然而足还未落地,就已经被萧让扣着后颈按回榻上。
“呜--”
郁尔痛苦呜咽,如同被饿狼咬住脖子的幼兽,张牙舞爪又瑟瑟发抖。
挣扎间,少女寝衣微微滑落肩头,堪堪愈合的一段伤口就这么落入少年眼中。
泛着红,还未落痂,在如雪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十道鞭子,十道疤痕,皮开肉绽,不知这衣裳之下完整的伤疤是如何狰狞。
萧承心底的念头压不住,想看她到底伤得有多重。鬼使神差地揪住了她身后的衣领。
呼吸沉重,“就看一眼。”
他的声音灌入耳朵,郁尔痛苦绝望,任她怎么挣扎,她那满背的伤痕还是露在寒气之中。
“......”
这些伤痕在侍卫身上算不了什么,可是偏偏就落在她身上。
他的手劲松了。
郁尔趁此机会,挣脱了束缚,跳下木榻上不顾微乱的裙裳直奔寝宫大门。
萧让他疯了,那么厌恶她的萧让,竟然企图侵犯她。
子时过半。
萧易一路从自己寝宫踩着月色过来。父子俩上一趟的对话在宗人府大牢里,他决绝地命人用刑审问。
自此之后父子二人之间再无只言片语。萧易自然知道这个儿子有多倔强。提着一壶酒,素手敲响殿门,一袭白衣恍若月华浮动。只听得殿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大门被推开。
纤柔身躯莽莽撞撞跌入男人坚阔怀中。
郁尔惊恐地抬眸,梨花带雨的容颜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她衣不蔽体,一身的狼狈。见了他恍若见了唯一的浮木,不顾尊卑,紧紧抱住君王身躯。
第9章
◎不哭了,朕重重罚他了◎
萧让就在此时从寝宫追了出来。
父子俩隔着一道门槛。
萧易驻足原地,抿着唇眉宇微蹙,少女温软身躯在他怀里颤抖得厉害,他能感知到。
“父皇。”萧让神色阴沉,一双眼眸含戾,连称呼自己的父皇,语气也不善。
“你在做什么?”皇帝这一声责问语调平缓。
不怒自威的君王气势,到底令萧让眼神躲闪,“儿臣不过想看看这宫女背后的伤疤。”
萧易垂眸看向怀里的人,衣不蔽体,纤柔可怜,铜墙铁壁一般的心到底软和了那么一下。
“把他给朕拖下去,重打五十个板子。”萧易吩咐御前侍卫。
萧让并不为自己辩驳,只是紧紧盯着君王怀里的少女。
郁尔没想到皇帝真的会帮自己,待到萧让被带走,她才啜泣着放开了皇帝的身躯。
她哭到哽咽,可怜兮兮的。
“没事了,朕重重罚他了。”萧易对于这个儿子,罚起来从不心软,五十个板子能必定叫他生不如死。
郁尔浑身冰冷,雪肩轻颤,寝衣单薄,惊恐未定。
她漂亮的眼睛汇着水晶,一颗一颗往下落。裙踞之下,一双玉足赤着踩在冰冷地面。
萧易眉宇微蹙,眼前的孩子就如同一头小鹿。那日他在林中狩猎,数十名臣子跟随身后,众人兴致勃勃地追捕着一群鹿。
他几箭命中成年巨鹿,臣子们纷纷阿谀奉承。
喧嚣声中,唯余树后最后一头鹿,他拉满了弓正要放箭,却发现那是一头未成年的幼鹿。
最终还是放下了弓。
视线落在眼前的小宫女,终究还是因为那一点书笺往来的情意动了那恻隐之心。
“郁尔,不哭了,朕重重罚他了。”
白玉手指解下黑色狐裘,披到少女颤动的肩头。
郁尔依然惊恐未定,她以为自己今夜会被折磨致死,毕竟萧承萧让他们身为皇子权势滔天,她一个毫无依靠的小宫女落到他们手里,不过是随意戏弄的玩物。
迷茫地抬头看着皇帝,下一瞬她双足腾空,竟然被君王横抱了起来。
皇帝患有咳疾,在冬季身子并不好,可此时此刻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劲道十足。
他步伐稳健地送她回房,坐到榻上依然不松手,少女身躯嵌在他怀里,掌心轻轻安抚,直至她的嘤咛声逐渐微弱。
郁尔清醒了,她知道这里是自己的房间,也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什么身份。
他在替萧让向她道歉么?
可他是身份尊贵的君王啊......
次日清晨,御驾回銮的日子。
郁尔醒来时屋里燃烧着火炉,她陷在被褥里的小脸红扑扑的。
在她模糊的记忆之中,昨夜她缩在那个温暖而坚实的怀里,男人掌心抚过她微微发颤的肩,她闻着他身上的淡淡墨香。
君王一双手华美无双,白玉为骨冰雪为肌,那般温柔地安抚她。她自小并无父母教养,也极少体会过这般的温柔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