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旁笑笑不说话,只是和姑娘挤眉弄眼。
严都平看在眼里:“又捣鬼,不必偷偷摸摸的,想喝就去喝一杯,师父不是那般扫兴的人。”
杨瞳和阿旁欢呼着击了一掌,三人又说起玉春楼的酒,笑作一团。
清风楼是城中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店如其名,上至青天揽明月,下拥城关赏清风,店中开阔敞亮,日夜同光,五层之上还有天台,其中往来自然富贵,远近酒香四溢,茶馨芬芳,仲夏时节,夜可观星纳凉,正是雅客云集之地。
严都平几个到了清风楼,原已没了雅间儿,好在三楼一拨人正巧要走,空出两三间来,他们上楼之际看到店里小二忙忙撤换屏风,杨瞳好奇:“小二哥,店里为什么这会儿换屏风?”
小二哥道:“回小娘子话,一会儿店里要来一位贵客,老板吩咐换上那位大人的文章。”
阿旁心想这架势比殿下还牛气呢:“好大的派头,是官家要来你这儿吃饭不成?”
“那可就不是换换屏风这样简单了,要来的是左卫将军郭大人,昨日官家下了旨选尚四公主,九月里公主才下降,不过大家都赶着巴结新驸马呢,官家常赞郭大人少年英才,文武双全。”
杨瞳看看阿罗和阿旁:“人家这将军,可会写文章呢,写得很好吗?”
小二哥笑道:“小的也不太懂,不过文章嘛,有人夸便是好的,您说是不是呢。”
阿旁笑着拍了拍他:“小哥看得通透。”
“过奖,过奖。就是这儿了,几位请。”
杨瞳喜欢这样高敞四开的屋子,她一进来就跑到窗边,楼上果然清风阵阵,看下面人头来去,灯火如星光,又是一番景致。
小二问:“几位先上壶茶吗?”
杨瞳手一挥,豪气道:“上酒来。”
“几位喝什么酒?”
“就上你们店里出名的。”
“得嘞,您稍候着。”
杨瞳趴在窗边还踮脚,严都平忍不住说她:“再掉下去。”
“嘻嘻,这里好高啊。”
“家里哪个山头不比这里高。”
“景致不一样嘛。”
阿旁也走到窗边和杨瞳开玩笑:“姑娘这么喜欢,咱们可以买下来,以后也方便。”
“少框我,这么大一间酒楼,又在京中最繁华的地段儿,得多少钱才能买下来,省省吧你。”
“小器,你们玉清境的人都小器。姑娘跟前有多少银子我不知道,殿下跟赵公明元帅做买卖赚的也不少吧,成天花起来精打细算,守着金山银山做什么。”
杨瞳抬起身子和她理论:“什么时候精打细算了,少你吃少你穿了?你给了恍恍一件衣裳,我给了你十两银子做新的,牛家也就这般吧,因为我不愿意平白买这么大个酒楼就说我们玉清境的都小器,你少跟我得了便宜卖乖啊。”
阿旁搓了搓手:“这不是玩笑话嘛,姑娘还当了真了。”
阿罗插话:“你是越发说不过姑娘了。”
严都平也笑:“小时候吃了她多少亏,早学聪明了。”
杨瞳得意地晃了晃头,继续撑着窗户向外看,天上星光不大璀璨,东边儿远处还有一片乌云缓缓过来:“师父,我看这天色好像是要下雨,我们出来还没遇见过大雨呢。”
严都平朝外看看:“叫他不下?”
杨瞳摇头:“让他下,一会儿大雨倾盆,我出去洗伞。”
阿旁小声嘀咕:“又是什么毛病。”
阿罗瞪了她一眼,严都平说:“行,那就让他下。”
不一会儿,小二上酒来,介绍说:“小的替您几位上的是我们店的独门佳酿,好韶华,下酒菜是定例,搭着酒上的,您几位看看合适不合适,有忌口不爱吃的,再给您退换。”
严都平扫了一眼:“把这几样荤腥撤了,再拣些清素的送来。”
“哎呦,不晓得您讲究这个,是小的莽撞,罪过罪过。”
“无妨。”
杨瞳过来桌边斟酒,阿旁品酒:“不错不错,亮堂!”
杨瞳喝得斯文:“嘶,香是蛮香,就是太辣了,还是误青春好喝。”
阿旁道:“这就对了,那是女儿酒,这是男儿酒,就该烈,名字也取得妙,好韶华,当纵酒。”
“倒和误青春有些遥相对的感觉。”
杨瞳喝不惯,只是冲着雅兴多饮了几杯,却觉得有些上头,不敢再喝,正好外头雷声响起,街上人纷纷慌乱,四处找地方躲雨,杨瞳从乾坤袋中拿出雨伞,这是离家那年就一直带着的那把伞,这么多年已经有些旧了,师父还修过一回,不过这是杨瞳的宝贝,她总是随身带着。
雨点噼里啪啦落下,街上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师父,我下去跑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