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搂,齐亓整个人都僵住了,转而变成了一只正在被沸水浇烫着的虾子,从耳根一路红到脖颈,红意仍顺着背脊一路向下爬去。
“我不是这意思……”
呼……一定是穿的太厚了。
“怎么了?亭砚,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你且撑着伞,我背着你走吧?”乔珩略显紧张的说道,搭在齐亓肩膀上的手也不自主的搂的更紧了。
虽有常言道:关心则乱。
可是,真的是没这个必要……
齐亓急遽的婉拒道:“没,我没有不舒服,这样就可以了!”
挚友之间勾肩搭背的本来也没什么不妥,都是大男人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可是,这种心脏快要怦怦地自胸膛跃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周遭的嘈杂喧闹声入耳都不那么真切了,一瞬间,齐亓好似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汹涌澎湃。
穿过人来人往的街巷,两人来到齐亓的小院门前。
乔珩先前来时,只是押了人或是拿了东西便走了,未曾认真的看过这个小院。
此次特意留心多看了几眼。
只见门栓老旧,门板破落,粗糙的老屋危立着,屋顶的瓦片剥落的不剩多少,院中杂草丛生,枯败的草都快齐了腰,入眼满是荒凉。推开咿呀作响的屋门,屋中除了一张简陋的床榻和一张快塌朽了的木桌,几乎是空空如也,却也落得个清静利落。
这几年亭砚就住在这种地方?冬不可遮风,夏不能挡雨……
看到乔珩剑眉微凝,齐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屋舍简陋,招待多有不周,还望玊之你多多海涵……”说着,又手忙脚乱扑了扑床褥上的积灰,“你随便坐。”
“亭砚,到我府上住吧。”
“什么?”
齐亓埋头找着自己什袭而藏的锦盒,那是整个屋子里唯一可以入眼的物什。
他专注的翻找着,听见乔珩说的话时,手上的动作稍顿了顿。
“我答应过老侯爷会好好照顾你……眼下登穹塔还未完工,我尚可日日守在你身边。来日宫中公事繁杂,只怕不能将你看顾周全……如果你愿意的话,到我府上来住,好不好亭砚?”他说的恳切,明明是家主,反倒有几分像是在求着齐亓屈尊降贵住到他家一样。
“你若是觉得不妥,我绝不会强迫你……你只给我留个门便是,晚上忙完差事,我到这儿来找你,好么?”
一语话毕,乔珩殷切又真诚的看着齐亓,等着他的回答。
齐亓闻言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就被漂浮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了几下,脚下一个不稳,膝盖磕在床沿上,险些栽倒过去,还好乔珩眼疾手快的出手将人揽住。
“慢些,小心别摔了。”
从前在家中,也曾听过爹爹对娘亲说过“给我留个门”之类的话,只觉得稀松平常。
可当这话从乔珩嘴里说出来,又入了他的耳,齐亓竟觉得有几分撩人的暧昧。
齐老三!你真是腌臜!
为了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站定后他便将锦盒塞到乔珩怀里,舌头打结道:“那便,那便烦劳玊之你了……你,你先看看这个……”
乔珩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他接过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张叠的工整的画纸。
取出画纸小心的铺展开,当看到纸上所画的内容时,他不禁讶异道:“这是……火铳!”
“从前爹爹常说这是厉害的神武,一直以来我都参不透这为何物……如今想来,我中箭昏迷之前依稀听到的那声巨响,大概就是它所发出的吧……”
幸而当年有位将士并未得意忘形,几杯酒下肚仍没忘了使命,巡至雁栖关前发现了异样,赶回营中搬了援兵才救下了齐亓的性命。
只是,谁也未曾想到,老侯爷带兵赶来时,敌军却请出了火铳,一发打在老侯爷左肩上,随后果断的撤了兵,扬长而去。
由它所造成的伤,更是连闻名遐迩的霍神医也束手无策,生生断送了一代忠魂。
大朔在明宥帝的统治下,闭门造车二十余载,又是主张兴文抑武,武器军备等各方面困远远落后于他国,倘若没有那几位赤胆忠心、骁勇善战的封疆大吏,这江山怕是早就易主了。
“玊之,可有方法找到这种兵器?”齐亓神情怆然的说道,眼眶中打转的泪珠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要找到一柄完好的火铳,拆开来研究内部构造,此物威力凶猛非同小可,各部分间差了分毫都有可能会发生危险,我不敢贸然尝试构画……”
乔珩说:“我即刻派人去探消息,若有了消息,我马上前去将它取来。”
“我想,若是有了消息,等到壁绘的事儿了结了,我随你一同前往……你说过的,要,要看顾我周全的。”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齐亓变得吞吞吐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