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遮住了池浅的视线,只能看见她和新郎的下摆,方向感迷离。
身旁的宋喻止有所察觉,松开手掌改成十指相扣,侧过头在池浅耳边安抚,音色低沉温润,“别怕。”
村民回神后起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更加响亮,闹的人耳朵疼。
两人临近火盆,宋喻止牵着新娘停下。
火势高燃,隔着大步之遥也能感受到火苗的灼烫。
这一跨,嫁衣不着火也要损坏不成样,大喜之日有失体面。
身后跟着的珍珠突然被人撞远。
力道不轻,隔着盖头池浅都听到了珍珠的痛呼。
两个巧合联系在一起,池浅敏感察觉这宋家似乎对她不太友善?
来不及思考原因,池浅突然被人拦腰抱起,清淡的墨香充斥鼻尖,顷刻间驱散了池浅刚刚的想法,或许真的是巧合。
第一次和男人近距离贴贴,池浅僵着身体不敢乱动。
宋喻止稳稳的抱着新娘跨过火盆,几个大步迈入堂屋。
两人朝着高堂行礼,拜了天地。
在新房静坐半个时辰,木门被推开。
妯娌小陈氏递上红糖水给新娘,喜气道:“新娘子喝下红糖水,以后嘴儿甜。”
村里的风俗池浅听说过,接过瓷碗饮下。
“新娘子擦面,脸上干干净净。”
剥了壳的大鸡蛋,还有余温。
池浅接过鸡蛋在脸上碰了碰。
玩了,孩子这下更饿了。
婚俗最后一步,新郎用秤杆将盖头挑下,轻抚新娘的长发,意结发夫妻,恩爱有加。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宋喻止低头看向新娘,瞳孔紧缩又很快恢复自然,双脚微移不着痕迹挡在新娘面前。
亲友围着两人连声道喜,宋喻止拱手领着众人退出婚房。
珍珠面色不虞走进屋,手上端着木盆,“小姐,宋家厨房没有多余的温水。”
言下之意就是厨房其实是有热水的。
之前的猜想又重新浮起。
池浅起身脱下厚重的嫁衣,动了动脖子,一边打量新房。
传统的木质小屋,木板上有霉斑,陈旧但打扫的很干净。
屋子不大,目测三十平方左右,和池府小院差不多大小,只不过这里没有耳屋供珍珠居住,这点有些不方便。
大木床贴着内侧墙壁,占了一小半的空间。
陪嫁的梳妆台被放在屋子的最里侧,和木床相对,剩下的过道只够一个人行走。
珍珠紧挨着池浅一侧,紧握湿巾妄图沾染点温度,“小姐,天儿还早,我先给你擦面,待会儿在洗净。”
池浅揉了揉脖子点头。
到了傍晚,宋喻止带着酒气进屋。
火烛熄灭,红帐内鸳鸯共枕,两人顺理成章完成洞房花烛夜。
男人举止青涩、鲁莽,却很温柔,池浅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3章 替嫁庶女(三)
翌日。
农家不讲究敬茶的规矩,新人拜了天地入了宋家族谱,便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一觉睡醒,时间已接近响午。
如果不是在古代,池浅还能在眯一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睡眠自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门外候着的珍珠:“.…..”
“小姐,该起了,厨房的饭做好了,一会大家都从地里回来了。”
这个时节恰是农忙季,家里劳动力都在田里忙活,小陈氏早早回来为家里准备饭菜,都是女人,她体谅新妇初次受苦,便未喊池浅起床。
不多时珍珠端着温水进屋,朝大床瞄了一眼,眼神有些害羞。
衣柜里的衣裳都是从府里带过来的,只有两件夏衣,一件是粉色,一件是鹅黄色,袖子已经有些短。
新婚头三天,新人通常穿红带粉以表吉利,珍珠取出粉色襦裙伺候池浅换上。
洗漱好,为池浅盘了个时下最流行的妇人发髻,问道:“小姐,这支粉色桃花簪如何?”
铜镜里的美人满意点头,衣衫下的吻痕若隐若现。
珍珠小心把银簪插入发间,向池浅简单介绍了下宋家的人口。
这时院外一声女高音响起,“都这个点了,新妇还没起呢?”
开口说话的是名红衣少女,珍珠臭着脸小声嘀咕,“小姐,她就是姑爷的妹妹,宋水仙……”
“昨日撞你的那个?”她隐约记得那日的人穿的也是这身红色,在灰扑扑人群中格外显眼。
珍珠点头。
“行了,大中午有饭吃还堵不住你这张嘴!”
开口说话的是宋家家主,宋老爷子宋默,身侧同站着的老妇人是其妻子陈芳,陈氏。
透过窗口,池浅看到宋父身后跟着一名陌生壮汉,男人眉眼和宋喻止有几分相似,答案呼之欲出,宋家长子宋旺,而厨房忙碌的妇人是昨日给她端红糖水的妯娌,小陈氏陈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