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郝澜咬死不承认,这件事就可以永沉大海,无人知晓。
他郝珮,依然是长河县人人羡慕的王家正夫。
刘爹冷漠的看着他,“我当然有证据,你派人不断的骚扰老宅,不就为了找它们。”
他侧过头,温柔的看向池浅,“浅儿,送阿爹最后一程。”
池浅淡然的收回胳膊,无心顾忌伤处的疼痛,她回望刘爹,复杂一闪而逝,终,和煦的“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出堂屋,外面的光线较之屋内更为明亮,照在身上,瞬间驱散了心底的冷意。
去年栽种的紫藤萝爬满了院墙,它们沿着墙缝开出一朵朵小花,微风拂过,空气里飘着静心的香气。
走下阶梯,路很短,两人很快走到院门口。
刘爹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小宅院,神色惬意的眯起。
“活了四十几年,草棚也好,池家高宅也罢,都不如与你在这里过的舒心。”
嫁人前,居无定所,随处漂泊;嫁人后,漫漫蹉跎,只剩下无尽的不甘和折磨。
“阿爹的紫藤萝种的真好”,池浅走到墙角处,挑了一朵花卉最漂亮的藤蔓,轻轻撇断。
长长的藤条经过她的手,缠绕成一朵淡紫色花圈,池浅走到他身旁,向他摇了摇手中的花圈,“可喜?”
刘爹努力憋住泪意,他微颤的扬起唇角,伸手接过。
“喜欢。”
马车缓缓驶向长河县。
三辆马车目标明确的驶向北巷衙门,百姓扫到很久不见的池家女郎,瞬间惊叫出声:“该死的池家人!她又偷偷跑回来了!”
驾车的池浅淡淡的扫过开口尖叫的女人,不轻不重的留下一句。
“池家案件今日在衙门重审。”
等百姓回过神,马车早已消失不见,那抹冷然的双眸却久久印在她的脑海里。
梁县令眼神复杂的看向地上跪着的一群人,她从女儿寄的信中了解到池王两家复杂而又荒诞的牵扯。
她重重拍下惊堂木,低沉着嗓音审问道:“刘澜,你说的这一切,可有证据。”
“有,为了更好的逼我的妻主交出情夫,每一次粮草的购买,民夫都会登记在里衣上,就在马车内的包袱里。”
一同被扣押的郝珮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他曾做过的事,很快松下表情。
无论哪件事,他都没有直接出手,绝对能摘干净!
梁县令朝手下摆手去取物证,她拧着眉接着问道:“你妻主既然是冤枉的,她为何还要在牢里自杀?”
刘爹指向郝珮,眼神充满化不开的悲凉和嘲讽。
“他与我妻主通奸,诞下孽种小草,妻主自杀,不过是为了求我遮掩小草的真实身份,保护她的情夫清白名声。”
围观的百姓哗然出声,一时不知道该叹那个女人痴情,还是该唾弃她的自私。
正儿八经的夫郎嫡女不保护,却为了一个情夫,和一个私生子,甘愿毁掉池家祖业,让她的女儿去承受可怕的未来。
她们想到曾经对池浅的谩骂,不禁燥红了脸。
“那你为何又花费万两雪花银聘娶王家郎君?”这一点,梁县令翻阅口供,一直未琢磨通。
按道理,刘夫郎手握郝珮的把柄,他才是有利的一方,大可以靠着这点保住老宅,护好女儿,也不至于被逼的背井离乡。
刘爹佝偻下腰,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半响他才找回声音,哑着喉咙开口。
“妻主除了情夫孽种,唯二在乎的便是女儿,我当时太恨妻主,只想摧毁她所在乎的一切,最后失了理智,用丑恶的方式......毁了一切。”
衙役把找到的包袱朝县令摊开。
梁县令扫了一眼,点头,交给一旁的师爷核对罪证。
池家洗脱了一直背负的莫须有罪名,可是也因为刘爹的做作所为,再次遭受百姓的异样眼光。
围观的百姓,每一个都曾咒骂过池家,现在池家罪名洗脱,她们又把愤怒的矛头指向跪着的男人。
“这可真是个毒夫!”
“是啊,妻主三夫四妾,本就天经地义,作为正夫应宽宏大量,他却陷害自己的妻主,害了整个家族,真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这种男人就该当着大伙面千刀万剐,以儆效尤,让这些没用的男人欣赏欣赏,好好重振我们的妻纲!”
刘爹对周围百姓的谩骂毫无反应,安静的等着自己人头落地。
小草跪在一旁哭红了眼。
他无法接受发生的这一切。
师爷停下动作,高举罪证朝县令一拜,“老爷,罪证已核对清楚,请您掌阅。”
仔细检查后的梁县令抬起头,她的目光略过脸红脖子粗的百姓。
片刻后,她再次拍下惊堂木,吵闹声顿时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