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果然是在骗她,她根本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为了报仇。
长姐当初说的被设计,恐怕也是假的,应当是她设计了裴时序才对。
江晚吟勉强冷静下来,试图复原事情原本的面貌,想来当是姐夫误传了死讯,长姐见裴时序同陆缙样貌相似,起了歹心对他下了药,事后又得知姐夫尚在,便设计将裴时序推下了山崖。
难怪江晚吟什么都查不到,因为原本就没什么山贼,那伙人根本就是长姐派人伪装的。
江晚吟苦苦寻觅了许久的真凶,原来一直在她身边……
她毁了她一切,还敢主动找上门,让她自己灭口自己?
她竟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竟被戕害到如此地步。
世事竟如此可笑。
江晚吟回想这段时间的种种,只觉荒唐至极,五内俱焚,怒火中烧亦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姐夫误传了死讯,因为相似的脸,长姐一时冲动,抢了她的未婚夫做替身。
她的未婚夫死了,因为相似的脸,她心如死灰,无奈借姐夫聊以慰藉。
若是长姐没有一念之差,他们四人原本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如今,她失了清白,她的未婚夫丢了性命,他们阴阳两隔,人鬼殊途。
可姐夫还在,长姐的病也要治好了,他们将要琴瑟和鸣,执手一生。
——凭什么?
长姐抢了裴时序,那她呢,又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梳理一下目前的信息差:姐夫以为妹妹知道了她娘被害的消息,给她机会让她走,但妹妹知道的其实是裴时序被害的消息,会主动留下报仇
第36章 挽留
回去的路上, 江晚吟格外的沉默。
人在痛苦至极的时候,说什么都极为苍白无力,再多的话也不能表达她的撕心裂肺, 万分之一。
纵然什么都不说,她只静静的望着窗外,苍白的脸颊和淡的几乎失了血色的唇,亦是可想见她的痛苦。
晴翠仅是坐在她身旁,便能感觉到那种被冰封一般呼吸不过来的窒息。
又觉得她仿佛是瓷娃娃似的,轻轻一碰便能碎成一片片的。
江晚吟的确觉得自己快被扯碎了,她不知该恨长姐太过恶毒,还是怪天意弄人, 如此荒唐的事竟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再回想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她又顿觉是自己太过愚蠢, 事情明明如此明显, 她为何早未发觉?
先前被她发现小产时, 长姐解释她是遭了有心人设计, 还为那人捐了官。
之后又说, 裴时序是救了她的人, 是她的恩人。
可她今日一查,裴时序分明就是那个捐了官的人
拆东补西,自相矛盾, 长姐所言,全是谎话,如此漏洞百出,她早该发现的。
江晚吟阖了眼, 轻轻喟叹,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 手中的帕子也被绞的变了形。
回到披香院,正是暮色四合之时。
她面色仍是寻常,但脚步却不听使唤,直奔正房去,一不留神,迎面差点撞上了一个捧着漆盘的女使,只听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珠玉碰撞声,那女使慌忙护着手中的漆盘后退:“哪来的不长眼的,竟敢……”
骂到一半,才发觉眼前人是江晚吟,她又咽回半句,声音却仍是轻慢:“原来是小娘子回来了,娘子莫怪,这是长公主送给夫人的头面,待会儿夫人便要赴宴去,若是碰坏了奴婢可担待不起。”
江晚吟微微垂眸,看见了匣子里卧着一支凤钗,钗头嵌着一颗硕大的南珠。
南珠不易得,如此硕大的更是罕见,难怪女使如此小心。
长姐自从回门后日日宴请不断,连公主都对她亲近了几分,送了凤钗来。
她现在一定十分得意吧?江晚吟紧抿着唇。
江华容的确春风得意,她正要出门赴宴,由三个女使帮着侍弄妆发。
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她微微回眸,笑着道:“三妹妹来了,待会儿我要去承恩侯府赴宴,不知该佩哪支钗,正巧你来了,不如帮我掌掌眼。”
这话里浓浓的炫耀之意,江晚吟木然地点头:“好。”
她眼神一一掠过满案的钗环,指了指:“便那支吧。”
江晚吟点的正是那支嵌了南珠的凤钗,江华容一挑眉,脸上笑意更深:“三妹妹同我想到一处了,我瞧着也是这支最为合适,女使们笨手笨脚的,恐伤了好东西,不如,三妹妹帮我佩上试一试?”
江晚吟站在她身后,正看见黄铜镜中那张美艳的脸。
眉开眼笑,明艳动人,完全找不出一丝杀人后的慌张或愧疚。
也对,裴时序不过是一个商户而已,杀了便杀了,他对他们来说不过一只蝼蚁。
江华容根本不会在乎他是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