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一笑,“想来我这辈子成亲是无望咯。”
李尧道:“天底下好人那般多,骆兄只是没遇上对的人罢了。”
骆勇猛地顿住,看着李尧的眼眸渐渐深邃了起来,“谁说我没遇到?”
李尧顿觉心尖一颤,脸颊和耳根迅速烧红,就连心跳与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骆勇那炙热的眼神让他有些不敢与之对视,于是他浅浅歪了歪身子。
“骆兄,我不想害你……”
“那日亲了你之后,我想了许久,军户低贱又是世袭,虽我们家小日子过得还行,但姐夫终究是要入仕当官的,往远了想,我实在不愿意子子孙孙也是低贱军户,往近了想,我也不愿影响姐夫的仕途。思来想去,倒不如不成亲妥当。再者!”
他将李尧的脸掰了过来,“我是当真稀罕你。不管你是王爷还是三郎,不管你是男还是女,我只知道,我总想着你的好,想着你的笑,想着你的温柔,想着你那软到我想一口吞下的唇……三郎,我真的很想你。”
骆勇识字不多,说的话也不漂亮,但这些话都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甚至做梦都梦着他。
唐晋元说,这便是稀罕一个人的证据。
他真的在稀罕他的三郎,而不是同情,更不是只想拿他当朋友。
李尧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或许在初见骆勇时,李尧便对他上心了。
骆勇就像是一个上天派下来拯救他的神明,一次又一次地将温暖和阳光带给他,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甚至在不知不觉中,竟一个人长途跋涉,不惜掉进坑里,也想着要见他一面。
他是想他的,也是喜欢他的。
可是他不能害他!
身为皇子,身后的漩涡注定是充满着无尽黑暗的,骆父骆母、骆华姊姊和唐郎君都那般好,绾绾又那般可爱,他不想害了他们。
噗得一声,血腥味再次传来,李尧立刻回神,倾身问道,“骆兄,你怎么样?”
骆勇趁机捏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抬袖猛地将嘴角的血渍擦去,嘴角微微一扬,“这样就好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互依偎着,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外头传来了几阵窸窸窣窣,李尧猛地惊醒。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几乎屏住呼吸再听了一遍。
依旧是窸窸窣窣的,像是脚步声。
他看向骆勇,骆勇亦是看向了他,甚至对他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宫殿角门的下方的木板被人撬开,一个脑袋从外头钻了进来。
来者竟是吴兴。
“勇哥,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
刚说完,便有一个人直接从下头钻了进来,正是小个子孙虎。
吴兴紧跟其后,也钻了进来。
“勇哥,那丁任椋疯了!”吴兴边拍着身上的灰尘边道,“他居然将宁阳的官吏全都抓了,甚至将禹州刺史也抓了,如今禹州的兵全都在他手里。”
他强调道,“他这是要反啊!”
李尧急问:“此事太子与秦王可有参与?”
孙虎摇头,“陛下听闻此事十分震怒,太子与秦王纷纷请命出征,被大臣们劝住了,只是兖州与青州都不见有出兵迹象,此事实在蹊跷得很。”
吴兴环顾四周,啧啧了几声,“勇哥,还好你让我们各自埋伏在四处观察,要不然我们还找不到这么个偷工减料的地宫,还别说,看着还挺那么回事的。”
天底下所有上等的木材都只能运往皇宫,有专门的人盯管,皇宫各处的建筑图纸亦是在皇宫秘处,丁任椋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那里。
所以这个地宫,其实就是个低配的仿制品罢了。
骆勇道:“阳子呢?”
众人仿佛这才想起他一般,皆是诧异一愣。
“勇……勇哥,我……我在这儿呢……”
扫视了一圈,众人才在角门的角落里发现了他那颗被卡住进退两难的头。
吴兴不禁蹲下调侃道,“阳子,没想到你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脑袋却挺大。”
陈阳脖子一红,并未理会,只道,“勇哥,我有发现。”
见他不上不下得卡着,吴兴与孙虎还是出了手,将他拉了出来。
陈阳这才缓了口气,继续道,“我打听到六年前丁五郎跟着长房去了趟京城见了回贵妃,听闻那回惹怒了贵妃,被轰出宫了,回禹州后他便被丁家人赶了出来,在宁阳落下了脚跟。他被轰出宫的缘由模糊,但却是顶着‘野种’的名义被丁家人驱赶的,对外只说他是个无用的庶子。”
陈阳红着脸一口子说完,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道,“丁五郎在丁家时本就性情阴沉,自从在宁阳落脚之后,便愈发变得喜怒无常,性情乖张。生意也越做越狠,很多人都不敢与他谈生意,甚至很多百姓不愿在他手底下做活,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便暗中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