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含章的眼神跟着盯过去,在柏安碰到方兰松的手上停住。
“生意谈完了?”他臭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冲谁。
“嗯,”方兰松点头,“没谈成。”
“挺好,”晏含章又道,“架也打完了?”
方兰松偏过头去,躲开他的眼神,“不是打架。”
晏含章走过来,攥住方兰松藏在背后的手,“可以跟相公回家了?”
方兰松很轻地皱了下眉头,看向雅间的门。
“去吧,”柏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这边我来说。”
晏含章也不管方兰松还想说什么了,拽着他的手,一路下楼跑出了东街瓦子。
“疼。”跑到街上,方兰松才挣开他的手。
晏含章放缓脚步,也不说话,时不时仰头灌一口酒,方兰松就在后面默默跟着。
他知道晏含章生气了,又不会说什么软话,只不停用牙磨着下唇。
晏含章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出来,仰头又灌了口酒。
什么情郎哥哥野狼哥哥的,屁!
人家在外头可不止一个弟弟呢!
平日里在人前,碰他一下跟被针扎了似的,还以为他是害羞避嫌,闹半天是只跟自己这样,跟别人可没这臭毛病。
晏含章决定,今儿他要是不解释清楚,自己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他抬起酒壶又要灌酒,一道力气过来,把他手里的酒壶夺走了。
一转头,方兰松晃了晃他的酒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想喝自己买去,差点儿把我牙磕掉。”
晏含章把酒壶抢过来,往嘴里灌,发现酒壶已经空了,“你当这是水啊,就那一口的量还喝这么多?”
“一会儿我可不背你回去!”
方兰松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嘴唇被酒浸润,亮晶晶的。
“我已经在慢慢离开他了。”
“什么?”晏含章晃着酒壶,没听明白。
“我不做他的亲卫了,”方兰松的酒劲儿还没上来,说话很平静,“只给他护镖,兼着处理些西市的纠纷。”
“牵扯太多,得慢慢抽身,”方兰松像是叹了口气,“你能给我些时间嘛?”
晏含章依然臭着一张脸,但心里的烦躁已经一扫而光了,要不是顾着面子,他现在能原地转几个圈儿再沿着长街跑个几里地。
“那你今儿是做什么来了?”
“今儿是来帮柏安,”方兰松摩挲着右手骨节,“对面那帮人下手黑,我若不来,储公子会放任他跟人家拼命。”
“最后一次了。”他像是在保证。
晏含章又想起刚才搭在方兰松肩膀上的那只手,“你对那个柏安有意?”
“你说什么呢?”方兰松有些不大高兴,“他是个可怜人,又没少帮我,我不能看着他死。”
“他对储公子有意,跟我没…没那种意思,一丝也没有。”
晏含章没想到他会解释,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起刚才方兰松手指骨节上的红,停下来攥住他的手腕,发现四个指节都在渗血,“以为自己多厉害,不还是流血了?”
方兰松动了动指节,没把手收回来,却想到另一层,问他:“这么晚了,你来东街瓦子作甚,也是谈生意?”
晏含章心道,这人脑子转得也忒慢了,要是屠户娘子,在这种地方看见自家相公,上来就得是劈头盖脸一顿锤,哪轮得到屠户先质问。
不免开始庆幸,自家这是个笨笨的情郎哥哥。
的确,两口子在这种寻欢的地儿相遇,谁也别怪谁,都不像好东西。
他一时解释不完,拉住方兰松的腕子,先把人抱住了。
天儿热,方兰松只穿了贴身的薄外衫,腰带掐得极紧,手覆上去,能摸到蜿蜒的背沟。
再往下,是纤细的后腰。
再往下,又是自然翘起的浑圆弧度……
晏含章感觉怀里的人颤了一下,脊背绷得紧紧的,腰为躲他的手,往前顶了顶。
“为着韩旗的亲事才去的,”晏含章感觉两人的胸口贴在一处,连震动都慢慢同步,“郡主挑的地儿。”
“乌烟瘴气的,以后再不去了,”他在方兰松颈侧深深地闻了一下,伸出舌尖儿卷他的耳垂,软绵绵的,吃起来像颗融化的小珠子,“我保证,谁都没碰我,我也没碰谁,只吃酒了。”
他见方兰松总也不说话,松开他的背,想看看他的表情。
没成想,方兰松身上突然软下来,顺势就要往他身上倒,晏含章赶紧抱住了他的腰。
“你这也太快了,我吃了好几壶都没醉。”
方兰松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眯着眼睛笑了笑,呼出来的气热乎乎地往脖子里钻,“小酒蒙子。”
“你才酒蒙子。”晏含章半蹲下来,把方兰松往自己背上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