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公子疯了一般跑到楼顶边缘,看着下落的人,回身捡起那柄剑,刺进刚才自作主张的侍卫喉咙。
清风楼酒店三层之高,第一层更是有高高的穹顶,若在上面跳下来,中途借助伸出来的栏杆卸力,方兰松有九成把握不会受伤。
只是这次是被人推下来,身体后仰,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调整落地的姿态,尽量不伤到头。
不知道摔成什么样,这要让晏含章看见了,肯定又要生气,这下怕是不好哄。
终于触到地面,全身疼得像被摔碎了,方兰松习惯忍着一声不吭,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用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
姓储的是什么人,方兰松心里最清楚,本以为他放过了自己,没想到还是太天真。
说什么心里都是你这样的话,不过是又在发疯罢了,他就像个噩梦,把方兰松牢牢困住,除非彻底打碎,否则可能永远摆脱不了。
那些侍卫不知什么时候会下来,方兰松眼前一片模糊,只想着要快点站起来,去找晏含章。
小心翼翼地不想伤到他,还是把人牵扯进来了。
方兰松疼得像被摔碎一样,眼底赤红一片,若真要打碎才能摆脱,他可以让这噩梦碎得更彻底一些。
不甚清晰的脑子思考不了旁的东西,只想着先把晏含章找到,再去一并清算。
这些年在他身边,他太知道怎样把那人拉下来。
“别动,乖,别乱动。”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传进耳朵里,方兰松仰起头,看不清面前的人,却听话地不再乱动,倒进了一个带着寒气的怀里。
晏含章抱着方兰松,一寸寸检查他的骨头,手稳得像在医治一个不相干的人,眼神却让人毛骨悚然。
小腿骨头断裂,手腕也错位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脏。
百花宴的宾客被惊动,纷纷聚集过来,在不远处围成一个圈。
储公子分开人群,脸色少见地苍白起来,狼狈地喘着气,有些失魂落魄。
他上前来,弯腰想摸方兰松的脸,被晏含章推开了,“不想要他的命,就别乱碰。”
储公子罕见地没有回嘴,听话地收回了手,一双眼却仍钉在方兰松身上。
“都他娘的闪开,”韩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气喘吁吁地过来,把储公子推了个踉跄,“你是郎中吗你?别在这儿碍事儿,滚滚滚!”
储公子被推地后退几步才站稳,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韩旗,却被旁边的江羽挡住了。
两个皇家打扮的男子在酒楼走出来,围观宾客吵吵嚷嚷的议论声瞬间小了。
有人低声问道:“三皇子怎么也来了?”
“是啊,”旁边的人凑了一堆,边往这边看边讨论,“他不是跟二皇子是死对头么?”
出来的两个人年岁相仿,长得也很像,其中一个高声问道:“这怎么回事儿?”
“是啊,”晏含章看向储公子,“储二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不给大家解释一下吗?”
确定其他地方没有伤,晏含章轻轻把方兰松抱起来,向最近的医馆走去。
医馆老郎中已经睡下了,被韩旗折腾起来,一见门外这阵势,赶紧让晏含章把人抱到里面。
老郎中认识晏含章,知道这后生医术胜过自己,问他要不要自己来。
晏含章摸索着指节,说不用了,他在旁边帮忙就行。
稳着手把人抱过来,已经耗尽了心力,晏含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坚持给他医治。
小时候给娘亲治病的情形,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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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城西这间小小的医馆,成了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自己办的宴会出事,又被三皇子看见,二皇子不敢徇私,当晚便带了自己的侍卫和衙门的人来,把医馆牢牢护住。
储公子带着郡公的府兵也在外面围了一圈,说是要保护里面人的安全。
韩旗也来凑热闹,把他二哥叫来,带了不少人,理由是探望好友。
一时间,这医馆外面围满了人,一开始,周围的店家都战战兢兢,后来发现那些贵人们都只是偶尔来看看,并没有起冲突的意思。
于是,周边商户便放心下来,纷纷在医馆旁边支起小摊,向他们卖各种吃食。
韩旗翘着二郎腿,大剌剌坐在医馆门口,沈南川下了朝,穿着官服过来,坐到他旁边,“那储老二怎么这么老实,不让他进也不闹腾。”
韩旗笑着凑过来,“老郎中说兰松伤势严重,不知还能撑几日,最好不要再受刺激。”
“什么?”沈南川没控制住声音,见旁边的人都往这边看,才压低了声音,“多严重?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哎哎哎,坐好,”韩旗拉住他,推了个杯子过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