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先开始的,一个没瞧见,俩人就捡来小石头开始掷来掷去。
后面急眼了,扭打在一起,从廊檐上往下滚,把院里的花压折了一大片。
最后,俩小孩双双滚进锦鲤池,把里头的锦鲤都扑腾岸上来了,正好被打算去垂钓的庄二爷看见,用渔网把人捞出来的。
一桌人笑得东倒西歪,能逗老太太高兴,晏含章也不觉得臊得慌,装模作样地卖起乖,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时不时还扮个丑,嘴甜得像抹了蜜,哄得老太太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说了半晌话,庄二爷回来了,一屋子人坐在一起,闹哄哄地吃着饭。
老太太吃了几口酒,抓着两个人不撒手,左看看右看看,红着眼直掉泪,不停念叨自己女儿,说要是她还在,这席面还能更闹腾些。
姜氏跟庄二爷见了,也跟着抹眼泪,庄三爷跟他媳妇倒是没那么激动,只跟着劝了几句。
晏含章跟方兰松也默默掉眼泪,三个人抱在一处,哭了好一会儿才作罢。
方兰松拿了帕子给老太太擦眼泪,晏含章及时说起卯生,讲了好些他在学堂捣蛋的趣事,才把老太太哄好,嚷嚷着下回一定把人带来,怎么说也算是重外孙。
也许是隔辈儿亲的缘故,老太太对方兰松很是满意,怎么也看不够,晏含章在一旁撒娇打趣,说外祖母偏心,哄得老太太笑开了花。
又哭又笑的,这顿饭吃了很久,姜氏提醒晏含章,说是到了老太太就寝的时辰,晏含章才发觉天色已晚,劝哄着老太太去休息。
他俩被安排在庄二爷那边的一处院子里,过去之后,已经有十几个家仆在院儿里侯着了。
的确是舟车劳顿,两人各自沐浴好,对着脸歪坐在榻上,都有些累得不想动了。
乐青跟乐黛推门进来,端了一叠干净布巾,帮着两人擦头发。
本来是准备带乐青和乐靛的,毕竟他俩来府里时间长,伺候的贴心些,但乐靛突然生了疹子,临时又换成了乐黛。
方兰松仍是不习惯被人伺候,拿过布巾自己擦,晏含章也跟着自己弄,只让乐青他俩煮壶茶过来。
“哥哥,”晏含章把腿放在方兰松身上,脚趾不安分地拱着,“外祖母很中意你呢。”
方兰松轻轻“嘶”了一声,夹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我见外祖母也很亲切,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过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晏含章问。
“家里人的感觉。”方兰松低声道。
“说得我鼻子酸酸的。”晏含章一听这话,简直心疼坏了,手里轻轻捏着方兰松的脚踝。
方兰松看他小心翼翼安慰自己的样子,觉得心里软乎乎,凑过去钻他怀里,捏捏他的鼻子,“哥给你揉揉。”
头发差不多擦干了,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屋里又给送了个炭炉,薰笼上焙着板栗,时不时爆开个口子,一屋子都香喷喷的。
俩人依偎在一起,亲亲密密地说着话。
似乎怕惊扰了这份惬意,连声音都很轻,呼吸拍在彼此脸上,眼神相触,忍不住会凑进些碰一碰嘴唇。
门响了,乐黛端着茶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盏茶壶,还有两个带茶托的黑瓷杯子,“少爷,府里的小哥儿给了块好茶团,说是金陵独有的,刚煮好的,您尝尝?”
晏含章倒没什么,方兰松还是被开门声吓了一跳,赶紧拉着被子往身上盖。
“哥哥羞什么?”晏含章低声咬耳朵,用被子把方兰松裹紧,对着外间的乐黛道,“放下吧,一会儿尝。”
“哦,好,”乐黛把茶壶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又问,“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晏含章高声道,“下去歇着吧。”
乐黛退了出去,门一关好,晏含章就钻进被子,把方兰松捞进怀里,禁锢着搓磨了好一阵儿。
一连累了好几日,两人闹腾一会儿,便相拥着睡着了。
第二日,按老太太的说法,是紧着俩孩子睡,谁也别去打扰,一大早,听着旁边庄二爷院子里有动静,乐青还是来敲了门。
晏含章昨儿就打着精神嘱咐了,说虽有外祖母纵着,但府里还有好些长辈呢,不能一味赖床,显得没规矩,让他一定看着时间来叫。
乐青真来叫了,晏含章又开始嚷嚷着困,方兰松都洗漱好了,他还在床上赖着。
方兰松把手伸进被窝儿里,照着腋窝、腰窝这些嫩的地方一阵挠,痒得晏含章抱着肚子笑得直求饶,这才把人叫起来。
两人穿戴好,去老太太院子里陪着用饭,一进屋,就被老太太拽着从头夸到脚。
说晏含章生得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又说方兰松生得俊,眉眼间的气度难挑出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