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尔停住脚步。
他闭上眼仔仔细细地感受着,片刻后,转头看向什么也不问、默默等他的庄骋:“骋哥,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会想学心理学?”
感情方面,庄骋从来不吝啬表达:“为了尔尔你。”
术尔微微一顿,弯了弯眉眼:“骋哥觉得我心理有问题?”
这话听着像带刺,但他语气里含着些微柔软,庄骋眸光轻闪,上前一步将术尔拥进怀中:“尔尔只是被陈年烂事拖住了脚步。”
“至于我呢,因为想让尔尔健康、自由、快乐地成长,这样我们拥有彼此的时间会更长久,尔尔想跟我很久很久在一起吗?”
对方坚定的语气刮着耳骨传递进来,“永久”这个词在术尔这里变成了他触手可摸的东西……其实早就是了。
术尔把头埋进庄骋胸膛里,两人贴得很近很近,他听到了骋哥有力的心跳声。
胡同里道路并不宽敞,太阳光折射进来,旧墙砖瓦掉漆部分,形成一片自然美景。
时光一直在往前走,留给人们如数如珍的回忆。
这些片段里,术尔看到且抓住了自己想要的。
半晌,他终是动了动唇瓣:“我想说了,骋哥。”
“那些事,我想分享给你。”
庄骋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暗中手背绷出青筋,攥紧手指。
“我小时候……”
故事一旦开了头,那些尘封的往事也如数抵达脑海,但兴许是他被很好的对待,曾经如蛆附骨的恐怖在此刻像撒了把灰烟,带来的伤害潮水般褪去,坚韧在其后露面。
说到幸好被人救了时,术尔感受到庄骋抱他更用力,他眼睫垂了垂,继续道:“我晕血,幽闭恐惧,左耳听障,从那时候起就像影子一样跟随着我,它们想将我压垮,但我不信命,我不妥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活着多好啊,我还遇到了骋哥,你说是不是?”
庄骋眼眶早便红透了,是气的,也是心疼,他将术尔抱起来放到一旁的矮墙上,一下又一下地轻吻对方眼睛,鼻尖,下巴,脸颊,不停歇地亲昵落入:“是,我们尔尔好厉害,奖励他一个永不违背诺言的爱人,好不好?”
“……好。”
良久,术尔的回答混入和风,带去了美好。
他还是会恐惧幽闭,这段时间的脱敏治疗每一次骋哥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配合到位,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题回到上次他避开的问题,术尔下巴搁在庄骋肩窝,闷声闷气地说:“还有一件,我好像还没说红绳穿白色小棍子的事。”
庄骋手掌抚上术尔头顶:“嗯,是什么?”
术尔把来龙去脉说了,最后总结道:“那是我幼年时唯一抓在手心里的光,尽管已经记不得了,我仍然感谢。”
话落,术尔察觉到庄骋掌心顿了顿,疑惑尚未发散,听见耳边庄骋说了个名字。
他怔忡,骋哥说的,正是当初那个哥哥给他糖果的地方。
锦城老城区。
术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庄骋,半秒不到庄骋给他答案:“如果没有意外,那个人大概是我。”
这回术尔是狠狠惊讶住了。
庄骋对幼年的记忆大多停留在严苛、枯燥、烦闷,唯一破例的那次,是小学参加竞赛,考试教室在锦城老城区这边的校区,当时郑金蓉有事,没能及时来接他,他在校门口迟疑了几分钟,选择自己回家。
为什么对这件事有印象呢?
那是他小时候唯一一次离经叛道,没有郑女士的监管,他去附近小卖部买了个糖果——对郑女士来说是垃圾食品的东西,会损伤他的智力基因。
买来后他本想自己吃,结果走了没多久碰到一个浑身充满丧气的小男孩。
瘦得皮包骨似的,蔫哒哒走在路上,小庄骋犹疑地看着自己手中才买来的棒棒糖,小男孩看起来似乎比他更需要,最终他把自己买来的棒棒糖递给小男孩。
随后他便迎来小男孩的抬眸,小男孩眼里有惊惧与难过,失魂落魄的,他心脏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片刻后,小庄骋抿唇说:“你心情不好吗?吃颗糖吧。”
后来见小男孩不肯接,他随口扯了个家里管的严不让吃糖的理由。
没讲太多,庄骋轻而慢悠悠地道:“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小孩儿,长得这么好看,我得给他吃糖。”
这话一听就有艺术加工,但本质前提来说,术尔依然觉得心里膨满,孤舟终于有了牵绳,他年少的惦念成为长大后的欢喜。
一腔勇气扑向庄骋,术尔双腿夹住庄骋腰身,在庄骋耳边轻语:“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事出突然,庄骋反射性一手兜住术尔臀部,一手揽着他后肩,笑了笑说:“巧了,我也很喜欢很喜欢尔尔,我们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