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报告,大家都觉得你一意孤行从无关人员切入很武断。”青年不笑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儿正经人的意思,“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跟着这位小病猫能见到貂蝉?”
同事们听着录音也好,看卷宗也好,都只是觉得那是俩关系特好的小姑娘儿,初中小女生跟闺蜜关系好不是很正常的嘛?忽然就闹掰了不也是很普通的嘛?生面孔不用来直接接触嫌疑人,而是去接触无关人员,浪费。
江玉英根据自己的个人爱好判断出,通过严蓝一定能有机会见到莫离,这两个人相处模式与一般初中女生天差地别,莫离对严蓝的思念与依赖足够抗衡她复仇的决心。于是他回答:
“因为她们属于彼此。”
俗世
院子里的雪都清干净了,角落里的空狗窝早被压塌,后院养的鸡鸭也躲起来,安安静静的,房檐上的积雪忽然滑下来一块儿,吓了她一跳,屋檐下的燕子窝倒是没有被雪打,静待新生。女孩儿用了些力气上台阶,她上一次在婶婶家,是跟离离一起,一边儿看屋子一边度过属于她们的短暂时光。
门忽然打开,噪音格外大,婶婶红着眼睛出来搂着她进屋,转而去关门,严蓝自己扶着墙穿过走廊,跟亲戚打了招呼,慢慢地来到东屋: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房间烟雾缭绕的,婶婶肯定不开心。可又有什么办法,严蓝父母家的房子冬天不能待人,也不能去她爷爷奶奶家里吧,当着老人的面儿说他们儿子怎么发送?不会有人这么干吧。
小女孩儿拿出体内仅剩的能量,跟屋里的叔叔大爷婶婶大娘挨个打招呼,还好不脸盲,大多都能记得住名字,实在是很久没见面的有赶来的婶婶帮忙想叫什么,严蓝一路穿过人群,来到坐在炕沿角落抹眼泪的母亲身边,在她身边缓缓坐下,身边安慰母亲的人一怼她,提醒,闺女来了。
丁雅认了严蓝一眼,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把脑袋放到了她肩膀上,嘴里念着孩儿啊孩儿啊。母亲的力气用得很大,抓得她生疼,但是,第一次被如此依赖,那么点儿疼算得了什么。妈妈就像大多农村妇女一样,干瘦而充满力量,个子没有女儿高但是力气大了几倍,像严蓝这样运动细胞很不错的女孩儿也完全比不了母亲。这样一个......抄起烧火棍就造就童年噩梦形象的女人,伏在女儿肩头哭泣,天差地别的待遇让严蓝不禁挺住了后背,支撑住自己,当一个可靠的依赖。
“没事的妈妈,没事的。”女孩儿用沙哑的声音说到,摸了摸母亲的头发,婶婶借机拿碗水过来跟蓝蓝说,劝你妈喝点儿水吧,一大清早得到的信儿,到现在都没吃啥玩意。
要吃东西的,妈妈,饿了要吃东西的。严蓝想问问婶婶有现成饭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那嗓子也做不到小声出音儿,只能作罢,等等再给妈妈找东西吃。她思考了下,不然就去奶奶家看看有什么包子啥的吧,婶婶家最近跟自己家有摩擦,妈妈在这享受着远香近臭的待遇,妯娌间关系可能......今天还有这么多人来婶婶家,她最膈应叔叔在孩子面前抽烟了,这些人把屋子整成这样,肯定不会乐意的。
可是她只觉得每个细胞都重得要死,抬抬胳膊都费劲,总算能知道莫离平常的状态了。大脑叫嚣着身体的虚弱,整个地发沉,但独独疼那一块儿。没关系,严蓝能坚持得住,面对飞来横祸,她跟离离都能挺住。
“我爸现在在哪儿呢。”严蓝试图加入他们的讨论里,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此问一出,她又一次领教到了中年人惊天地泣鬼神的表达能力。
首先是坐得最近的姑父说,你叔去交警队找人谈判了,回来应该就能带兄弟回来了吧。其次是挨着姑父坐的,他的铁哥们儿插话,不会那么快的,酒驾好像得抽血化验,等判断结果,要弄明白得挺费功夫呢。在门口坐着凳子的大爷则把话题岔到了索要赔款上面,说着自己给谁打电话问过了,前几年同样车祸被撞的人家赔了多少钱。
所以说,你们谁告诉我答案了?我爸到底在哪儿啊?!严蓝在心中怒吼,好气啊,能不能考虑一下脑容量已经不够在维持礼貌的同时搞清楚消息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不到两句就跑偏了。这么一对比,纪琰的论述能力还是比较可以的哈,虽然有着很强的偏见但好歹是一个人的观点,而且有问必答,把他的主观臆想跟客观事实分开就成了,不像现在似的还得跟着一个接一个的发言来回跳脱,还有很多的口误。
听着门口大爷如数家珍一样唠着打听来的消息,逐年上涨的赔偿款除了事故严重度可能还反映了物价,严蓝忽然想到了她跟莫离第一次有大交集的原因,就是严国伦被纪琰暴力清场打伤了,她去讨要说法,差不多就是变相索要医疗费......今天这个地步又是严国伦被人......怎么的,是提前做个简单版的演练啊,生活也太伏线千里了,这个安排是要告诉人有时候不能乱说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