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她也想每天回医院的时候看一眼小琳,这孩子挺不容易的,一直没有走出自卑,生怕杨家老人不喜欢她,自己下了大功夫也没完全说服得了她,恰好洛平川受伤住院,孩子哭懵了,要去陪着。平川也真是,铁骨铮铮,隔壁莫离还没完全清醒,她这边都可以吃一些流食了,论人与人的差距……反正呢,杨影就不客气地指望平川去说服琳琳了。
洛平川:我也得嘴能动啊。
刚出电梯,值班的护士就告诉严蓝,病人中午突然醒了一会儿,她们听到仪器声响,急忙跑去看,病人一直在哭,满嘴说胡话,喉咙伤口破裂,满屋子响警报,医生当然是觉得她因为疼才哭,不得已打了镇痛,现在还睡着。严宝一听,谁也顾不上了,风风火火跑回去,像错过了孩子第一回走路一样着急。难道是天意吗?她总错过莫离最需要她的时候,今年年初时是,现在也是!明明昨天刚问过主治医师她最快也得后天凌晨会苏醒,不想天有不测!
女孩推开门,把书包甩到沙发上,掀开帘子,一路不停地扑到床边——一切和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除了莫离的脖子,蓝蓝记得很清楚,重包扎,还渗血了。□□子弹贴着肚子打进来,好歹口径比不了□□,救治得又早,不比喉管的伤,被割断就完蛋了,莫仔不能吞咽,不能说话,更不能哭,她只要一哭血沫就会从伤口冒出来,紧接着就是喘不上气,窒息。得熬到伤口结痂拆线,不能前功尽弃。
严蓝跪在床边,额头贴着女孩冰凉的手,我宝怎么这么命苦,死里逃生后还得受这么大罪。后顾之忧都已解决,她至此寸步不离,每天凌晨五点外面早餐铺开门时买一天的饭,凉了就微波炉热一下,大多时候都不用热。蓝蓝白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拿个小板凳坐在床边,隔一段时间护士会来换药清理,她就靠边站着,医师也会根据病人的情况调整药量,她只求小莫不要再瘦下去,她恨不得替她受苦,输液也好插管也好,埋在离离手背的针像插进蓝蓝心里一样痛,日夜期盼着它被早日取出……她每天三遍拿着温湿的毛巾给莫仔擦擦脸,擦擦手,每天睡前擦一次身体,避开伤口和各类插管,所以这一步总是很快结束。自己打水吃饭洗漱上厕所的时间加到一起到不了一小时,熬到很晚才会上床睡觉,总是面向莫离这一边躺着,用手背碰她的病号服才能睡得着,早上又很早就起来,面离思过。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莫离总算醒了,眼皮颤抖一阵,缓缓睁开,严蓝即刻发现,立马站起来,叮嘱她不要说话不要咽口水,按铃叫来医生护士。经过一番检查问询,通过莫离眨眼回答,她很冷静,看着没有觉得她痛得要哭喊出来,在床头的病历记录完又确认了输液,医护就离开了。
离离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眨了那么多次眼,早彻底清醒,望着严蓝担忧的小脸,嘴角微微上扬,给了令她安心的笑。
我回来了。
虽然她说不出来。
这下轮到严蓝嚎啕大哭了,值班护士都习惯了,完全没惊动她们,蓝蓝一肚子的话想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趴在床边抽噎,直到一只苍白的手颤颤巍巍伸过来,僵硬地替她抹了抹眼泪,严宝这才忍住不哭,小心地握住莫离的小手。
我们挺过来了,我们都还活着。
两棵路边小草坚韧生长,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彼此照拂,拼了命地汲取稀少的养分,熬过寒冬,期盼着新的一年,新的春天。
或许,这世上最幸运的事就是看着你爱的人一天天地变健康吧。
完结
今天天气格外好,快到正午时也不那么热,刚好晒晒太阳再吃午饭。搬了个摇椅到阳台,严蓝刚替莫离掖好被角,便接到了电话,订做的东西好了要去取。很快嘛,她记得是出门买手机那天订的一批,这么快就好了。低头亲了亲莫离柔软的嘴唇,哄她在阳台自己玩儿会儿,玩笑着叮嘱几句别给陌生人开门,很快出去了。
离饱宝心理方面恢复得不错,除了那次模糊中醒来外没有掉过眼泪,配合一切检查,乖得要命,还有两次警方来问话也都配合,一次创伤应激表现都没有,提到罗曦像提到陌生人,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身体方面就恢复得更好了,甚至都可以用八十岁的步伐下地溜达。
饶是如此,蓝蓝没有掉以轻心,拐回来的牙套都放在书包里一副也没敢拿出来,陪床期间她几乎都陪在莫离身边,令她非常有安全感,出病房走几步就有医生在,等她们出了院不一定莫仔还能不能稳住情绪。严宝除了买饭不出门,也是一路飞奔很快回来,今天有事不得已要走,就正赶上有人来探病,当然不是陌生人啦,莫仔在阳台听到有人敲门,她走路去开门不太方便,大喊进来其实也不太方便,考量后用自己嗓子受得了的分贝应声,再以自己身体限度内最快的速度缓缓下床,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