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朝离离投去,比他跌入谷底的狼狈相好不少,莫离除了不知道摔哪儿去了衣服的布料都挣开线,身上满是血迹,但都不是她的,也就是头发乱了点儿,飞舞的发丝在越来越大的风中拍打着沾上灰尘的小脸——她把头发剪了?没有自己的允许她居然敢剪头发!
罗武感受到了首领的愤怒与不平,抓着离离脚踝的手加了力气,把过来当肉沙包的钱多多踹回去,等着老大的决定。是接着演下去,还是翻脸把她丢下车?
车厢安静了下来,貌似所有人都在等首领的命令,而罗曦只沉默不语。车速提到最大,而公路并非高速公路那般平坦宽敞,十分考验司机的技术,时有颠簸,阿玉在副驾驶拿着地图研究下一步的路线,要绕开有任何桥的路、有陡坡的沿山公路、有显眼的废弃建筑物之类制高点的路……他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只要不当场死就好,留条命自己总有办法的。想来罗曦的命令是找港口转移,到了公海向海上开赌场的那帮人求救,阿玉对此信心满满;或者到一处火车站就地解散,坐上通往四面八方的火车,也能保存有生力量,但罗武不是很愿意,他怕有的兄弟解散了就不再回来。而老板呢,啥方案都不能让他满意,不仅如此,还能干出来耽误时间只为捞俩人质的弱智事,阿玉怀疑是打击过大让他脑瓜子里的弦儿断了,东方不败不就是练了九阴真经以后性格都变了嘛……
这次的沉默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久,气氛越来越古怪,莫仔本人都觉得还没有吃枪子十分不合理,难道要自己再说一些俏皮话吗?她也犹豫着,讽刺他没上过学还是没母亲好呢?无论哪种都是很容易扎到自己的回旋镖吧,轻易能被驳回的措辞不是好骂,不然就主攻下三路吧,在手下面前把他身体的残疾霍楞开,岂不美哉?
别的想法不太正经的亲卫倒是怀疑老板可能想先奸后杀,他们能跟着看一波热闹,从死亡的恐惧中暂时缓解一会儿。当然,这种是不知道罗曦身体情况的人会想的,像罗武这样的知情人就完全不会设想老大抓莫离过来是为了再干那档子事,说得难听一点,心有余而力不足,硬件不允许了,自己揣兜里的“老大的老二”在车库那波爆炸的余韵中已经丢了。
又一场颠簸后,全程状况外的黑虎敏锐地发现后车情况:开始飘移了,他看驾驶座的司机并没有大幅度动方向盘,但车身开始走蛇形,而且两车的距离拉开了。后车为什么要减速?他不太情愿地将头伸出车厢查看两旁环境,并没有陡峭的山峰,一侧是很开阔的平原,一侧离山体远着,行驶的凉风噗噗地拍在他干净的光头上,没啥收获,把头缩了回来。
……爆胎了?黑虎不想承认这种倒霉催的意外。
两车距离越来越远,后车人也意识到了不对,鸣笛示意,副驾驶也打来电话请求指示。联络员在罗曦的指示下拒接,司机同样地,听令,加速。这使得前车上与后车有交情的亲卫们很不满,嚣张大胆的抱怨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副驾的阿玉也扭身探头过来建议,不如让后车先改道,之后再找机会汇合……
罗曦只轻吐出两个字:“加速。”一概不听任何谏言,闭目养神,但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让他表情扭曲,不得已又把注意力放回医生那边,后者出奇地配合给予随时的治疗,化身一架无情的医德机器,你让我治我就治,也不知道某人被阉割的时候是谁笑出了声。
一道娇嫩而温柔的女声乍起,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清语调与内容:“老公,不行咱就吃点儿药吧。”
只听内容看似是莫离让罗曦吃药止痛,但那绵柔到近乎矫情的嗓音,再看看莫仔柔情似水的眼眸,车上这帮男人没有任何一个听不懂话里的另一重含义。
场面又一次死寂。
震惊之余,还有那不嫌事儿大的没憋住嘴角泄露出一点笑气,你还别说,这损到家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颇为可信?罗武忍无可忍,他不允许莫仔踩到老大的脸上,践踏他男人的尊严。他扑上前掐住莫离的脖子,将她上半身全推出车厢,自己半个身体也在外面,风声裹挟着他的谩骂,传不到疯女人的耳朵里。
小莫会被着微不足道的威胁吓到吗?她先抓着罗武的胳膊假挣扎两下,一借力把腿缠到他身上,用自己的体重拽着人往车外带,从高速行驶的车厢里掉下去不死那是八字硬。罗武两手抓着车厢的外沿,重力不站在他那边,拿出成年男人全部的力气才挺住突然的同归于尽式袭击,黑虎也放下怀抱的枪过来帮他一把,莫仔照例识时务,在黑虎抓住自己胳膊时任凭他拽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