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侧过身直视着她,笑着问:“你知道啦?”
莫离只能点点头,严蓝接着问:“那你怎么不早拆穿我?都到现在了。”
“我觉得你不想......不想让我猜到是你。”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告知英语作业,刚从教室出来,真的是不愿意被知道吗?
“那就去看看呗,反正我也不想回去学习。”她轻松地跳起来活动腰,回身用没绑绷带的胳膊拿起垫屁股的校服,看着已经不能要了,得,回去洗洗看吧洗不出来也没办法。
“你......”眼前的同桌就很奇怪,武断她不会见义勇为冲进男厕所救自己不太好,但从过往推断就是这样的,光明正大承认自己是纸条事件的当事人就更不可能了。无论是好还是坏,严蓝都是那种习惯在背后默默表达的人,让她从自己的孤岛中出来,想都别想。
好奇怪。
“等等。”莫离忽然很怕她走掉,急忙也起来,拉住她的手,“——你为什么要来帮我?”
“姐们儿咱都站起来一会儿座儿没了!”严蓝反手抓住她,迅速归位,凳子上连个包儿都不放太容易丢了。她们又坐稳了以后严蓝也没放手,啊我是病号虽然你后背也疼但是你不能欺负我啊!莫离的回应是用拇指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
“那大概是我觉得抱大腿很有必要吧......”严蓝开始扯淡,“立一个见义勇为的形象还能卖你个人情,多好啊~”
“......”
啊我也觉得这个理由太不走心了,等等听我重编啊——
“我很羡慕你能和大家关系这么好。”莫离回答,“原来是这么用心地维持着吗。”
好的,她信了。
“纪琰跟我说过很多次我在学校肯定会被打,早晚罢了。”她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严蓝伸手给她理了理,安静地听她接着说,“被自己同班同学打还是......我还是不太喜欢的。”
“那跟别的班的打就成了吗宝贝儿?!”忍不住了。
“我也不傻,也知道跟大家合不来。”莫离认真地看着她,“我也很想像你一样跟谁都能聊天儿,遇到问题还能帮人家的忙。”
......傻瓜。她掀起自己的齐刘海儿,把额头贴在离离的额头上,装模做样试了试温度,用极近的距离,让热气吹在她脸上,说着:“你跟我合得来就可以了。”
不行
洛平川连着好几个星期没认真吃饭了,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体扛得住,后来发现肌肉很不给面子的变成赘肉了,就是追着人贩子跑的时候,都呼哧呼哧的,虽然是成功夺刀制服了吧,极其丢人。垃圾食品真的是垃圾食品,饼干方便面有一个算一个,即便一天只吃一顿,也会虚,体重可能不会多很多,但身体素质下降得超快!肌肉白练了,好悬丢了嫌疑人,愁眉苦脸。
花了这么久挖出来的人,都由另一队负责审讯,那雨秋这一队主要管本地黑。她只在同事的聊天儿里得知了,小女孩拼命送来的破卫生纸上写的是她本来村庄的谐音,“心幺寸”,记得平川正夸她很聪明,用最精简的比划把意思表达出来了,然后同事反驳说,她只是不会写,没上过学,一天都没,这几个字是她被迫要饭的时候学到的。
“新耀村”,他们大海捞针捞出来的结果。
闲下来的时候她也跟着同事去看望在治病的小女孩儿,知道了她的名字,也是谐音,不知道哪个字——她叫“琳”。家里孩子很多,她刚记事儿的时候就出来帮着干活儿,或者照顾弟弟妹妹,然后就被拐了。
洛平川去看她的时候,她跟同样被救出来的更小的孩子一起叠纸鹤,看到穿警服的人来了,快快乐乐地扑过来打招呼,双手双腿都缠着绷带,动作滑稽,口音奇特。可是每一个人都笑不出来。
平川小时候妈妈讲故事,说很多孩子的后妈都会虐待孩子,不给吃饭往肚子里打气,因为偷家里的饭把手放在锅里烙,都是一些存在在故事里的事儿。大家总觉得,怎么可能呢?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边呢?
遗憾的是,就是事实。
琳的胳膊上满是刀伤,不深,但是不用药,大夏天的让它自己溃烂,只给脏兮兮的衣服穿,卫生问题极其糟糕。更惊悚的是,人贩子还会用硫酸,就是工厂里会用的那种硫酸,他们会觉得往孩子身上使效果更好,据琳和其他小孩儿说,他们都会求着叔叔们用刀吧别用硫酸,太疼了。
太疼了啊。
平川坐在床边给他她们削苹果,同事陪着玩儿游戏,琳是孩子们中最大的,重见光明之后自动担负起了照顾小孩儿的任务,小大人一样哄着换药,不要哭不要闹不要吵到医生护士,稍微闲下来也不爱玩儿,就坐到平川身边帮她一起削苹果,学着大姐姐一样温柔地看着别人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