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很擅长处理人和人的关系。莫离抬头看看教导主任听别人说她一个人撂倒了他们时疑惑的目光,动动嘴唇,没开口。被领到了班任的办公室,老师们还在挨个把知道事情原委的当事人也好目击者也好分开问话,班任跟其他老师交流着,她们俩一起怂在一旁。
严蓝轻轻靠过来,气声说:“一会儿都往我身上推,你没还手。”
“......”莫离皱眉沉默,等到班任从别人那打听出来已经扭了八百个弯儿的真相,要来跟受害者们说话的时候,她上前把严蓝挡在身后,微微低着头,轻声说:“严蓝同学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尴尬地把胳膊藏在身后,这时血已经染了整条校服袖子,没有露出她经常露出的尴尬又可爱的笑容。
班任气愤地过来要看严蓝的伤,责怪她怎么不早说,骂骂咧咧地不知道说谁不好好看学生有没有受伤就开始问责了,叫了班长过来安排串课看纪律,自己则带着两个小孩儿立刻去医院检查。
莫离不想妈妈知道自己在学校闯祸了,逼不得已让班任给纪琰打电话,没想到这位负责任的人民教师还给她亲爱的表姐也打了一个,负责任的人民警察几乎和她们同步到了检查科室,她闭着眼睛祈祷纪琰开车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半路饿了去吃个饭,别跟洛平川打照面。
越是紧张就越是不好检查,医生很无奈地让她控制一下不要一直抖,片儿会花,她靠着死盯着玻璃的一点才止住了哆嗦。严蓝缝合伤口的时候也很紧张,莫离坐在一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么干坐着,抿嘴苦笑。
良久,门外的洛平川听完了经过了十九手的事情经过,沉默了下来。俩孩子更紧张了,一路上都没说话的莫离放弃了盯着房间的一角,用自己的一只手靠在了严蓝支撑着身体的完好的手旁,温度传递过来,逐渐缓解了异常的情绪波动。
“还好入秋了,这要是夏天得难受死你。”医生一边包扎一边嘱咐严蓝注意事项,忌口的食物,“你家长呢?来叫进来,来。”
莫离见状竟然有眼色地起来去叫班任和洛平川进屋,医生很不高兴地责怪她们,孩子的伤得好好养着,结痂了不要碰,会留很大的疤......
然后医生又问,孩子伤成这样,怎么来照顾的一个男的都没有,人家都是爹背着妈抱着的,你们家爷们儿真够爷们儿,话音未落,刚刚好纪琰跑到了科室,扶着门框喘,满头大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鸡眼。莫离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纪琰被医生护士挤兑,选择了把眼睛闭上。
检查完出来,在走廊等核磁结果的时候,场面陷入了尴尬。病号女孩儿们坐在椅子上,洛平川蹲在莫离旁边跟她小声聊天,班任对纪琰很疑惑,尽管后者乖巧地把纹身藏得好好的,象牙塔里的人大概就是对他们那独特的气质很敏感。
“你是莫离的家长?”她忍不住发问,“没来过家长会吧。”
“......没。”纪琰尴尬一笑,跟老师说话就下意识收敛了痞气,“我们离离跟家里关系不好,我也成天着三不着两的......”迅速拿出了积极认错的态度,改不改另说。
他们那聊着天,严蓝听着洛平川说什么,放心,人已经找到了,在住院之类的话,莫离没什么表情,只是点头。
“她很感谢你的帮助。”警官疲惫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很欣慰地转述她的话,“很想当面谢谢你,她一边儿治烧伤一边儿折了很多纸鹤。”
“我不配,洛警官。”莫离轻微摇头,“客观上我什么都没帮上,主观上不是我想来报警的。”
严蓝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事儿了。洛平川陷入了无言,她站起来缓了缓,想起了什么,插入了纪琰他们的对话。
“老师,我们这俩大人了,您就先回学校吧。”她笑着说,“还有课吧,再不回去学生不得翻天。”母亲就是老师,她真的很清楚从教师视觉看学生都是什么古灵精怪。
班任叹了口气,感到头大,不想走,也放不下班里那帮山猫野兽,手心手背都是肉,纪琰插话:“姐姐说得对。”
?
“来我送您,这垫付的挂号费啥的......”纪琰殷勤地带着班任走远,狗腿样尽显无疑。
“我也去送送。”平川警官临走时回头,“你好好考虑一下,就在住院部,不想去就送你回家。”
看到他们都走远了,周围都是忙碌往来的人,旁边的人坐不长,很快或去买药或去检查,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她们肩并肩不动如山。
莫离率先打开了局面,好家伙再不说话他俩都回来了:“严蓝同学,你想去看看一个被拐卖又被救出来的乞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