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你问问她,犯了什么错?”丁雅气得连妈也不想叫,看到自己妯娌看门进来要劝架,直接把她骂回去,“看你姑娘儿外孙子去!”
姑姑火儿也起来了,你大半夜不睡觉你还有理了?!老娘还就不走!
“别吵别吵......”奶奶看着女孩儿,粗糙地手摸她,查看还有没有别的伤,有些地方一碰孩子就躲,掀开衣服一看,都肿起来变色了......她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指责丁雅,“你当妈的心咋那么狠......”
姑姑见小严胳膊腿都变紫了,也上头,来指责丁雅。母亲脸色冰冷,瞧着,姑娘儿也不像是要给她解围的样子,干脆,也不替她遮掩了:
“严蓝说不想结婚了。”
老太太活了一辈子,都没听说过同性恋这回事,想必也理解不了,妯娌也一样,咱们正经人谁听得明白这些?闹耳朵。她就简略为严蓝不想嫁人了,差不多,难道女儿能嫁给别的女的?其中含义让她们俩以后自己琢磨去吧。
“她小,她懂什么?跟她讲明白了就行,你也不能这么打......”奶奶不理解,她还以为严蓝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让儿媳下这么狠的手,结果就是小孩儿的瞎话,至于动这么大气吗?
“怎么打了?长这么大就打一回,还不够惯着她......”没直接跟她们说蓝蓝有多变态,都够给她面子了,传开了看她怎么做人。
好家伙,你打孩子还打出理了,没了男人你俩更要互相扶持,作天作地的可算是没人治你了是吧?姑姑也是今天被自己不争气的女婿恶心到了,看着严蓝低着小脑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就由她来当这个坏人:
“别扯别的了,这些天大家心里一直都有点儿话,今天就说开吧——大嫂,你,怎么那么着急就找下家?”
此言一出,四人均安静如鸡。
是呀,无论丧夫后丁雅的性格变得怎么古怪,浑身是刺,她也不至于干出这样的傻事,怎么着也要想想孩子,她还有那么大个孩子呢。况且那下家什么东西啊,年纪轻轻就喝酒,喝完了就打人,老婆也被气死了,孩子让他养得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看着就一肚子心眼儿,这以后蓝蓝要受多少委屈,显而易见了。
“妈知道你不容易......”到底还是老太太来打圆场,她不知道外面的事,只知道孤儿寡母安身立命的不易,听人说肇事那家现在还耍赖皮,答应的赔偿死活不给,她们娘儿俩也是难,“让人欺负了,跟你弟弟弟妹讲一讲,我们老头子能帮的也帮,别一个人扛着。”
“找谁?那个答应给我们家看房子却没看的弟弟吗?”丁雅并不领情,说话也没软和下来,她记恨着严国胜一家收钱不办事,“妈你以为我没说过吗?我不想留在你们老严家吗?”
“也没人赶你出去吧!”姑姑怼回去,怎么跟老太太说话呢这是。
“你们三个姓严的对我一个,真有刚啊!”丁雅盘腿大做,要说道说道,她这些日子早哭够了,不说那些让她哭的地方,就说她努力做的事,“这些年我尽心尽力,屋里屋外的活儿都干,孩子爸不在了大家秋收的活儿我们家也不会差事儿,我什么都能做!可是你们呢?卖粮食的活儿我也能去吗?你们保证严国胜那人不会克扣我们家吗?你们觉得靠着他我能要到赔偿吗?要到了能到我的手里?”
丁雅心里一阵发凉,她要钱干什么?严国伦用命换回来的钱,她宁愿倾家荡产换他回来,能吗?不能,那就收钱吧,人没了,总得见着点儿啥,给严蓝做嫁妆。
亲戚的种种真让她心凉了,奶奶也知道,遇到事儿能看清人心,她不信了他们,只相信自己了,自己家兄弟找来的人,沾亲带故,就有理由动手来管她的家事,不会被人欺负了。
“我也想趁着老头还在,严国胜还不敢怎么干,这几年再努力点儿给孩子拼家底儿。”丁雅这话就有点儿难听了,老头岁数大了,家里说话忌讳着,她叹了口气,看着女儿,“可是严蓝早晚要结婚,她嫁出去了,我呢?我怎么留在你们老严家?我辛苦半辈子都是给别人家养姑娘儿的话,干嘛不可着我自己?”
更难听了。
但是大实话。姑姑的眉头舒展不开,是啊,确实是这样,要是蓝蓝是个小子倒好说,长大了谁也不敢欺负他们,有个奔头儿,以后往家里娶人,人丁兴旺。可是蓝蓝是个姑娘儿,生的孩子也不是老严家的人,忙活到老,也是白干。
蓝蓝始终沉默,她不会再像父亲刚过世时那样自言自语地质问“我非要结婚吗?”,太蠢了,明知道结婚要吃亏,敢动动不结的念想就会被教训,早说过了,她喜不喜欢男人和她结不结婚是两码事儿,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