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睥睨众警员,傲慢的视线最终落在像不会动了的平川身上,老熟人呐,曾经端了他两个工厂的人,这不得重视起来?他慢慢走过去蹲下,没注意到自己这么大动作竟然无一人阻拦,满脑子都是关心这位在乎自己妻子安危的正直刑警,抓着她的椅子扶手,用小范围能传播的分贝讲:
“洛警官,你都看到了,别再自作多情了,没人需要你保护。”罗曦笑眯眯地,只听语气完全不像是威胁,倒像天气预报,明天要下雨之类的,“下次你再敢冲进我的家,迎接你的会是一条红毯,用阿离的血染红的路。”
洛平川眼球动了动,良久的沉默后被迫有了反应,表情缓慢地演绎了一个难以置信,她的耳朵已经被过多的残酷话语折磨过,连近距离的中国话都有点儿听不懂了。
“我本来想把她的眼球送你的。”男人感叹,他曾最讨厌莫离的眼睛,因为那里面根本没有他,不过最近,他觉得,已经有了,慢慢来吧,又不着急,“但我反悔了,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是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来送给你吧,‘十送红军’嘛咱说是。”
你们警方不来,她永远是我的夫人,你们敢来,她就是我手上的人质。
有点儿被重视,但不是完全被重视,家庭情况复杂,家长好骗,且不怎么在乎她,但是又有其他位高权重的人,比如刑警队队长,很关心她,这样的小朋友,往死里找,不一定找不到。发表完离奇的手握人质的威胁,罗曦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大超超旁边,拿食指点了点他的心脏处,笑得宽容温和,撂下一句“钦差大人再见~”而后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熄,会议室压抑死寂的气氛也随之消散了,洛平川率先动作,她站起来,把外套脱掉,拿下藏在衣服里的录音器,轻轻放在桌上。
一直忍着,忍着,让罗曦那么个神经病搁这打表演赛,组里预计他会直接在众人面前说出那番威胁言论,然而,他竟然能控制自己只跟平川那儿威胁,许是害怕会议室有监控,就不想想警员身上不提前准备?还是熬夜熬傻了。
“......双鱼座。”超儿也把兜里揣的录音笔拿出来,翻弄着小莫留下的户口复印件,可算不用忍了,赶紧把吐槽说出来,“她竟然是双鱼座耶~那阿蓝蓝是啥星座,天蝎吗?”嘴上非常不科学地迷信起了星座,一条腿则完全支撑不来了,倒在了椅子上,嘴不停,想发表一下出生年月和血型对性格的影响感言,可谓身残志坚。
大家似乎都已习惯了大超超的没正形,不管他,各自蜕下了颓唐的皮,愤怒的气氛更甚,为保持礼貌憋着不讲脏话,老白让大家都把手机打开,和外界搭上联系,今天组里提前下班,除了和卧底们交流的都滚回去睡觉,明天开始整理材料。
江玉英从会议室门外进来,碍于自己这张和表哥很像的脸,怕引起罗曦不必要的警觉,就回避了,在外面听。作为策划人之一,这场戏的气人程度属实也是超乎他想象了,他去墙边先把拐捡起来,来把躺椅子上撒泼的超超带离会议室,别在这儿丢人了,闭嘴,求你了。
“轮椅折起来了,直接上担架。”鱼鹰用脖子架着兄弟的胳膊,一手拎着拐,“不骂他很不容易吧。”
“离谱!”超儿闭嘴是不可能闭嘴的,“虽然我总说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但罗曦好像真以为你们很废物,以为你们啥也不知道——他是家里的长子,丫哪有姐姐啊?!”
一边拿姐姐来给自己的变态打掩护,一边还伪造姐姐的死来扣帽子,脸不红不白,谎撒得头头是道,他特么真的很懂啊,又是雨秋的族籍又是学生的家属,可给他明白完了。
洛平川倒是不急着开机,她被从医院叫过来,停在了现在的结果,万般不甘心。纵使知道如果还像从前那么单刀直入,对边的根永远挖不干净,必得来点儿险棋。可能是小莫的演技太好了吧,那几乎不能叫演技了,扎得平川心脏至今缓不过来,鬼使神差地放弃了跟大家一起整理录音,独自向大门走去。
哎呀。阿离一脚踏出大门,忽然就想起来了,好像,还有人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吧。他那个什么事儿都能忘的脑子,也想不到看自己这么久不出来就去问问,更不乐意找鱼鹰更新下最新局面。女孩儿扶额,真拉跨,表演赛还得来一场加时。她仿佛是找到了演戏的灵感,并不紧张,也不怕临时加赛会发挥失常,老老实实地在最下面的台阶上蹲着,安静等待。
不多时,罗曦也出来了,满面春风,眼镜摘了挂在上衣口袋里,看到了蹲着的小身影,大老远就出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