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两句话说得很有高度!对方越生气,罗曦越愉快,混沌的思路就越清晰,他就是乐意看着别人崩溃,生活为数不多的乐趣。想必叶总是那种只要求女儿过得好,而返还彩礼当作小两口私房钱的人吧,笑晕了,什么人都有啊。表面上他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我只是问您,为什么不收彩礼,没有必要装圣人。直接把送女儿不收钱,就不是卖了是吧?那我建议您收钱,然后不给女儿,也不算卖的——你连诡辩都不会吗叶一鸣?!”
......什......什么意思?
“哎,丢人啊......”叶杰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留下来了,她拿了手帕擦了又擦,心都碎了,一件事都没办成,没有和女儿和解,关系反而恶化了;没保护好小外孙儿,看那意思以后还得跟着畜生,可怎么活呀......她掐着超儿的手腕,情绪激动,“我一辈子从来没做过亏心事,为什么......为什么......”老太太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小概率事件总会发生,砸到了就是天塌了,只有认倒霉。
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去和嫌犯交涉,明知道他们要合谋串供糊弄警察,却无能为力。姥姥走到了牛角尖里,尽管超儿一点儿负面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她就是觉得,他在笑话自己,扯着耳朵哈哈大笑,震得脑瓜子嗡嗡的,没有墙角可逃。
“丢人呐......”叶杰眼泪糊成一片,又有老花眼加持,啥玩意儿也看不见,全凭自己恍惚间的感受倾诉,“我的老妈先入东北抗联,后入共(隔)产(开)党,虽没什么大的成就,好歹无愧于心......我只年轻时去了一趟金城,稀里糊涂大半辈子,至少没酿成大错......再看看我的大姑娘儿,哈哈哈,最出名的事儿是违背计划生育追生儿子丢了工作!我大孙儿!哈哈哈哈出名的方式更有意思!”太好笑了!我们家的女人一代不如一代啦!她笑着笑着,眼泪都要笑干了,怎么那么乐人呐,现在能吃饱饭了,人反倒越来越回去了......眼前仍旧是混沌的色彩,丝毫不清亮,看不到一丝清晰的可能,甚至给她一种自己要失明的错觉。
另一边是罗曦的咄咄逼问,步步紧逼:“你知道东北这些年的物价涨了多少吗?你知道学生的生活费补课费要多少吗?你知道——”他眼角泛红,鼻子酸楚,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哭意满满地质问:“你知道阿离吃了多少顿的馒头就榨菜吗?!”
叶一鸣跟不上他的思路,从立场迷惑地问她不会诡辩吗,她就糊涂了,捋了下逻辑可能是他从娘家的角度出发给姑娘儿谋后路?这会儿又反问自己孩子的生活水平,她就更不明白了,怎么罗曦是这些年当她们家里的摆件儿了吗?那么清楚莫离活得怎么样?一鸣自知去南方给儿子看病忽视了女儿,她都是给足在老家的亲戚朋友抚养费的,孩子一个人在家以后也不少打电话问钱够不够,她姑娘儿又不傻!怎么会饿到自己?罗曦跟叶杰,一个装的一个真的,那么关心莫离,就她当妈的是坏人?她就对自己的骨肉毫不在意吗?!他们一个个地展现的嘴脸,仿佛她做了什么世间难容丧尽天良的恶行。
很无力,因为明白的的确确对孩子关心不够了,但无论如何她要反驳,叶杰可以责骂她照顾不好女儿,别人也可以嚼舌头,你罗曦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摆出圣人的姿态来教训她!
“你知道阿离现在数学老师的名字吗?”看出来叶一鸣不服气了,罗曦扔出了致命问题,她答不出来的问题,“说不出来没关系,说一下她上次摸底考试总分多少也可以。”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们以为她去了你的私立学校,怎么知道原来学校有什么摸底考试!女人愤恨着,千言万语堵到嘴边,找不到话头,说什么?说什么能让自己不像找借口?哎......悔不当初,想不出合适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道德差距过大,不要脸的一方大获全胜了。江玉英发愁,还寻思着罗曦神智已经模糊,没意识到被监听,天,真是想多了,他压根儿就没舍弃好男人的人设,反而越演越烈,这种表演型人格的人,他自己听着自己扯的犊子不辣耳朵吗?
“......叶总,抱歉,我不是来吵架的。”发觉说话太狠,罗曦适时退让,给了双方台阶下,且不觉得自己这起起落落的感情迸发有什么不对劲的,像个敬业的演员,继续把时间奉献给舞台,进行下一幕,“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我可以拿我母亲发誓、拿我的一切发誓,我永远会爱莫离,永远不变心,请您放心。”
这个转折让叶一鸣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