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箭时那狐狸大概是终于不堪其扰,决心弃世,转身稍迟,身子猛地一滚,被射翻在地,挣扎着站起一半,又跌回去,脖子一歪,就此不动。
狄迈策马过去,脚勾马镫,探腰下去伸手一捞,将它拿在手上,才见这狐狸嘴角除了有血,还有两道白沫,回头对刘绍笑道:“再不射中,它就要给累死了。”
他方才下探时,身体舒展开,窄腰长臂,有如流水,弹起身时,却如弓弦骤紧,虎豹扑出,引得刘绍吹了声口哨。
狄迈把狐狸系在马颈旁,“回去让何姑姑用它做条风领,给你冬天戴。”
刘绍也不和他客气,一摸马颈,摸见一手湿汗,松开缰绳,随口道:“就咱们两个围不住猎物,下次我带几个府里的家丁来。”
狄迈打马凑近了他,也放慢了速度,同他并辔而行,闻言皱眉道:“好容易找到一个地方,就咱们两个知道,干什么告诉别人?”
刘绍一笑,说:“你别动。”
狄迈当真勒住马,然后就看刘绍打马绕着自己转过一圈,不禁奇怪道:“做什么?”
刘绍笑道:“我刚给你圈了块风水宝地,我看你不如就在这儿称帝建国,做个土皇帝得了。以后这圈里的都算你的领土,找只蜗牛来,估计能爬上个半柱香,也算得上是幅员辽阔了。”
狄迈闻言先吃了一惊,转念想到此处没有旁人,不禁失笑。
他刚与刘绍熟识时,没少惊讶于他明明身为皇亲,私下里说话却这么口无遮拦,许多话一旦传出去,长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不过天长日久,也习惯了,闻言反而顺势将脸一板,肃然道:“也好,看你也算有从龙之功……”
“还从龙之功,”刘绍插了一嘴,“这儿除了我,你都找不出第二个股肱大臣。”
他一面说,一面仍绕着狄迈缓缓打圈,却被狄迈一把扯住了缰绳。刘绍只得定住了马,随后听狄迈道:“你说册封你做什么好?”
“那还用问?”刘绍伸手比划一下,朝地上虚虚画出一道直线,“自然是要裂土封王。你这一亩三分地的,我也不多要,分我一半也就行了。”
“不妥,不妥。”
“你还挺小气。”
“不是,是我另有打算,总之不教你吃亏。”
“什么打算?”
“简单,”狄迈松开刘绍的缰绳,忽然探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随后打马就跑,声音远远传来,“册封你做皇后!”
刘绍骂了一声,忙去追他,仓促之间却赶不太上。他座下这匹黄骠马虽快,可狄迈身下那匹也并非凡马——最可恨的是它还是当初刘绍亲手送给他的。
刘绍气急败坏,瞄准了狄迈后背,将手中马鞭朝他掷去。
狄迈被他打中,不仅不恼,反而哈哈大笑,更加得意。
这时刘绍距他已只有不到两步远,伸手一够,堪堪能摸到狄迈的马尾,他怕用手一扯,狄迈座下马吃痛,反而跑得更快,因此只碰了一下,便即松开。
等又靠近了些,他脚踩马镫,弯腰在马上半立起来,曲起一条腿踩在鞍上,看准时机,一跃跃上了狄迈的马背,坐在他身后面,揽住他腰,笑骂道:“你刚才不是挺能占嘴上便宜的么,接着说啊!”
他先前跃过来时,其实狄迈一扯马头就能避开,但他怕刘绍跌在地上,这才没动。这会儿腰间吃痒,也硬气不起来了,忙道:“哎呦,不行、不行,痒痒痒……”
刘绍反而挠得更欢,“啊?是么,我看看。”
狄迈笑得喘不上气,把腰绷得石头一样,两手去拉刘绍的手,想要将他扯开。刘绍却在他腰间把得更紧,不依不饶。
狄迈拉他不开,缓下马拧身回头,架住刘绍手肘,想要反击,不料座下这匹马只吃草料,不吃狗粮,一怒之下,将两人甩下背来。
狄迈眼疾手快,忙抱住刘绍,赶在落地之前,垫在他身底下,和他一起摔在草地上。
刘绍赶紧从他身上撑起一半,关切道:“没压死你吧?”
狄迈仰躺在地,脸上发红,鬓角、鼻尖上还带点薄汗,说话时虽不带喘,胸前却一下下起伏着,两只眼瞳让白晃晃的日光一照,泛出透亮的浅棕色。
他两眼含笑地看着刘绍,恨不得连眼白都盛满了笑意,半是自吹自擂,半是邀功地道:“哈!反正我皮糙肉厚,倒不怕摔。不像有的人细皮嫩肉,身上一碰就是一条红道子。”
“哦,是么?我看看有多糙多厚……”刘绍从他怀中探手进去,抚在他胸前,不轻不重地揉弄一下,然后忽然下滑,在他腰间按了一把。
“哈!”狄迈又忍不住笑,长腿曲起,勾在刘绍身后,从草地上伸长脖子探起头,吻住了他,一只手伸到刘绍腰间,一把扯开了腰带,顺势扶住他的背,含混道:“你报复心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