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迈能听懂前几个字,微微一笑,扯来被子裹住两人,“你不知道,等看见这几只毡帐的时候,我心都提起来了,生怕你不在这儿。”
刘绍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他的背,“嗤”一声笑了,“放心吧,我没那么倒霉。以后再有这种事,你派人出来找就行,别自己瞎跑。”
狄迈摇摇头,侧耳听了一阵,忽然笑了,“这是谁打呼噜这么响?”
“韦长宜呗。”刘绍痛苦道:“第一宿我俩睡在一起,没给我震死。”
“哦,你俩睡在一起……”狄迈念叨着,一条腿挤进他两腿中间,屈膝一点点往上蹭去。
刘绍两腿霍地一夹,弓一弓腰,随后也不甘落后,手往中间一收,在狄迈腰间乱摸起来。
狄迈怕痒,在被子里拧身乱动,紧闭着嘴巴闷闷地笑,好容易捉住他手,喘一口气,拉着他就往身下摸去,低声道:“你不如摸这儿。”
“积点德吧,”刘绍咬他耳朵,“人家这儿得开春才能洗被褥。”
狄迈才不管他,两眼一闭,这会儿已按着他手,轻轻动起来,“我来的时候,嗯……风好大,雪,也好大……嗯、冻得……”
行吧,刘绍受不了了,抬手捂住他嘴,一矮身滑进被子里。
第068章 同来何事不同归(一)
回去之后,狄迈即上表陈奏,称以全国现有十八路兵马,仅五万余人,纵横草原已稍嫌不足,若是同雍国相较,就更无法同日而语。
今已探明,雍国仅在两国边境,就屯驻有十余万大军,其中九边重镇防备更严,尤以辽、蓟、宣、大、陕为最,皆各屯军上万。
先帝当年力排众议,实施改制,不是为了局促于塞北一隅之地,而是有进取中原之图,然而以大夏现有兵马,纵使健儿们各个奋勇如虎,众寡不敌,怕也难有作为。
他在陈奏中先极力渲染雍国兵马之盛,而后话锋一转,又说自先帝以来,大夏在各地筑城,将牧民迁入城中,慢慢地人口增长,牛羊繁畜,早和国初时不同。
况且许多丁壮,不教他们从军,只让他们混迹城中、或是在外面牧牛放羊,久必生事,不如收编入军,也好稍作管教。按他的意思,募兵不但可行,而且更是势在必行,已是非做不可的了。
现如今草原上仍有未降服者,想要南图,必须得先收拢了他们,以免日后后院起火,追悔不及。
凭着现有的五万精锐,虽然也能取胜,但伤亡未免太重,可若是在现有人马的基础上翻上一番,料来情形就会大有不同。
他说到最后终于把话挑明,狮子大开口,要将每一路人改为上中下三支,从每一路的三千人改为每支三千,如此一来,将五万人翻作十五万,此言一出,当即便引得满朝哗然。
上奏之前,他事先对贺鲁苍和狄广都暗中交过底,剀切陈词,力表忠心,差不多的话说过两遍,想要同韦长宜一样周旋于这二人中间,两头捞好。
但当初韦长宜所图只是官职富贵,不犯忌讳,兵马却是头等的大事,不可等闲对待。
况且谁都知道,狄迈想要扩军,定是要把多出来的军队收拢到他自己手底下,他这主张背后几分忠心、几分私心,两位辅政不免都将信将疑。
今天朝会上见他忽然提出此事,两人互相观望对方神色,均见对方沉吟不语,不像是头一次听见这主张,但也不像鼎力支持的模样,愈发心中打鼓,谁也没有表态。
就在这时,朝中大臣纷纷出班,有汉人、有葛逻禄人,有虚设的文官,也有各路将领,都众口一词,支持此事。
狄广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瞧他们这附和之状,说他们事先没有收到过消息,决不可信。
可他从前没听说过这些人什么时候和狄迈走得近了,况且这些人当中,有的在当初选任吏部尚书时还曾被他找来,问起人选,在他面前没提狄迈,而是推举了别人。
现在他们忽然冒出来当众支持狄迈的主张,是为着什么?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出班奏事的人还在增多,你一言我一语,给出的理由没什么新意,无非还是狄迈提到的那些,但声势浩大,引人心惊。
狄广忽感被架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怀疑是贺鲁苍背后搞鬼,看了眼他脸上神情,除去惨败之外,也是一头雾水,似乎同样并不知情。
他不可能当朝答应此事,只说还要再仔细商讨,就下了朝。
因为与贺鲁苍从无私交,他不可能去找他问个明白,同几个心腹幕僚商讨一番,均觉着是狄迈自作主张。
忽然间众议汹汹,狄广不能不暗中忌惮,但想着毕竟没有贺鲁苍参与,总算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