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看得他眼冒金星,正打算埋头用手机来消减一下症状,后衣领忽然贴肉滑进去根软乎乎,冒着烫气的玩意儿,游卓然大叫着跳起来,浑身抖落着要把那东西给抖出来。
掉出来了,东西顺着他鞋边圆滚滚地下了坡——半根烤肠。
游卓然如有所感,僵着脖子回头,好腿好脚地跟江言对望了。
两厢沉默。
游卓然一想再想,没想出法子来,只好走为上计,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逃上楼了。
第7章
临近跨年,社团里有了动作。
大学跨年无非是这样的,懒得出门的都猫在宿舍,乐意出门的,要么跟对象去,要么跟朋友去,要么就如侦探社一样,结伴疯玩,突发奇想地组织社里三十来个人去山顶跨年。
说是三十来个,当天确实如约报到的,只有十四个人。
这十四个人中,除却社长副社长,就属大一新生爱玩,占了大多数,剩下零星几个大二的,大三大四都忙了,几乎就是没有。
31号跨年,大部队是合计着当天下午四五点登山,花两个小时登顶。在山顶平台搭帐篷住一宿,这样就能在跨年后凑着寒风,赏赏新一年的第一轮日出。
然而,他们还另有一拨小分队,将在30号那天率先出征,先去山脚下的一所荒废学校里探个险。
这行程挺离奇,酷肖劣质恐怖片的开头。
撺掇它的人叫成飞,是个一两万粉的小博主,平时会发些城市探险的vlog,吸引观众。素日他都是单枪匹马出行,背垮五瓶水,手持go Pro,潇洒的同时还略有萧瑟。
这次他倒不是单兵作战了,他把三寸不烂之舌都说烂了,终于从百来人的社团里说动了四个人,陪他一道。
这四人分别是社长,副社长陈木栖,游卓然,以及江言。
社长是老好人,成飞求两句就应了。
陈木栖则是爱好别具一格,本就对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感兴趣。
游卓然是个傻大胆,喜好凑热闹,用江言的话说,是“狗胆包天”。
江言,纯粹赶鸭子上架,被逼来的。
按理说没人敢逼他,江言虽不是个冷面阎罗,可毕竟不像游卓然,成日嬉皮笑脸没正形,瞧着就好说话。江言能来,一是他好面子,成飞低声下气求他来时,他没立刻拒绝。二是他嘴太硬,在游卓然趁机起哄,问他是不是没胆时,江言着了这招简陋的激将法,真就脖子一梗,答应下来了。
江言不愿轻易毁约,应了就要去,硬着头皮也要去。
更何况,都说狗能看见人类看不见的脏东西,要真有什么魑魅魍魉的,好歹还有游卓然呢。
于是30号下午五点半,荒废了十年之久的南明师大附中,迎来了五位访客。
这时天已渐暗,坐出租车来时已是暮色四合,待下了车站定在学校大门前,周遭已经陷入了夜色,但不过是几滴乌墨入净水,黑得不完全。
这样的昏暗倒不如全然的漆黑,残存的丁点儿天光描出了旧校舍的轮廓,映在江言忘了戴眼镜的近视眼里,万事万物边沿都是毛刺刺的,看不清晰。
什么都看不清,就更给了想象力以空间,比瞎眼还折磨人。
空旷操场没来由刮来阵阴风,江言一哆嗦,不动声色地挪到游卓然身后去了。
游卓然手里拿着两杯奶茶,是成飞给捧场的几位买的。一杯是他自己的,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另一杯是江言的,江言没胃口,尝了口就塞给他了。
他缺心眼子似的,两根管一起吸,含含糊糊地说,
“噶ging库?”
陈木栖皱眉,“什么鸟语?”
江言从游卓然身后探出头,幽幽解释,
“他问咋进去。”
社长嗦了两口奶茶,一看他俩成了双头连体婴,愣了。
“江言,躲那儿干啥?”
江言:“……风大,他挡风。”
成飞已经开了机器,正对着镜头自语,
“这次我们来的是这个,南明师大附中的旧址啊。这学校附近本来还挺热闹,但是近些年周边划景区里,就都拆迁了……”
镜头一晃,晃到学校周遭破败了的居民楼。住户全搬走了,墙上还歪扭漆着锈红的“钉子户”三个大字,楼给拆得缺肠少肚,钢筋砖瓦在外头裸着,遭手电筒一照,显出几分凄白的怪异。
“其实这学校就算不荒,本来也要废了。据说当年女生宿舍使用了违禁电器导致失火,有女生被困在了六楼,从窗户跳了下来。后来又有女生在同个宿舍上吊了,当时正是暑假,四五天才被查寝阿姨发现。自那之后,女寝就闹鬼不断……”
成飞往学校其中一栋楼顶遥遥一拍,煞有介事地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