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类课程老师经常请同行好友来分享,这一次国画课请的大师竟然是俆澜。
周围都是同学,阮乔不好意思上去打招呼,趁着课间才去休息室打扰。
“徐老师,好久不见。”
俆澜还是穿着一身雅痞的复古西装,笑了笑,一点不见外:“来,让我看看你最近的画。”
阮乔不好意思:“您先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还得讲一个小时呢。”
俆澜挑眉:“不好意思你抱着画夹来找我干嘛?”
“……”心思被戳破,阮乔恭恭敬敬地拿出画给俆澜。
说来奇怪,他虽然在板绘上花了很多时间,但手绘并没有生疏,很多时候还会突然有一个新的领悟。
加上最近疯魔一样的刻苦,阮乔感觉自己总该有点进步的。
只是俆澜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好。
“小乔,你的问题好像更严重了。”他说。
阮乔心里惶恐:“徐老师,您是说——”
“还是那个问题,我之前说过的,”俆澜看着他,“在那边画墙绘的时候。”
阮乔记得,当时俆澜说,你的画自由,又不自由。
他没有懂,俆澜却说他只能自己悟。
“你得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俆澜轻叹一声,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听说你申请了巴黎美院?”
阮乔点点头。
俆澜站起来拍拍他肩膀:“出去看看吧,对你们都好。”
阮乔身体一僵,俆澜说的不是你,是你们。
“徐老师,你——”阮乔有点不确定。
俆澜眨了下眼:“我早就知道了呀,从他带你去我画展的时候。”
阮乔脸腾得红了,当时他
还觉得俆澜在那么多人中选择他一起合作,是他太幸运。
“徐老师,您会看不起我吗……”
“哎呦乖乖,一秒钟不到,你就变成您了,”俆澜抛给阮乔一块糖,“你想的太多了,我的学生这么乖,你们在一起,不在一起,肯定都是怪那个家伙。”
说到这儿阮乔更震惊了,听起来俆澜不光知道他和秦濯在一起过,还知道他们现在分开了。
果然下一句就听俆澜狡黠地问:“我真的挺好奇,你们是因为什么分开的呀?”
阮乔支支吾吾:“没什么……就是观不合。”
听上去很像敷衍人的万金油,俆澜却了然:“懂喽,懂喽。”
“他又想用钱买什么东西了?”
阮乔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俆澜摆摆手:“不好说算啦。”
阮乔没有说什么,但他却觉得俆澜都知道,临出门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您会不喜欢这样冷漠的人吗?”
俆澜笑了:“我永远爱他。”
-
一周过去,阮乔已经不像最初那样一停下来就想起秦濯,一想起秦濯就难过得呼吸都疼。
他好像真的在慢慢痊愈。
只是回忆总是在不经意间侵袭。
他戒掉了奶茶,学会了给自己擦碘酒,再也不点开网上的冷笑话看。
校门口的大卖场在酬宾,他去薅了一波羊毛。
小舞台上表演有奖,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在唱喜羊羊和灰太狼,阮乔脚步顿了两秒,转身飞快离去。
他走后,没听见小姑娘放声大哭:“妈妈我是不是唱得很难听啊,把大哥哥都难听哭啦。”
阮乔定期整理画材,有一沓画怎么都找不到,他才想起来是有一次忘在了香山别墅。
“乔乔,你去哪?”陆然堵着宿舍门,像一尊凶狠的门神。
阮乔心虚,却也不想撒谎,老实交待说:“那个画夹真的很重要,我拿了就回来。”
陆然恨铁不成钢地砸门:“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我没有……”阮乔小声喃喃,“我没想干什么。”
他只是连着两晚都从梦中惊醒。
梦见秦濯
抱着他说,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爱,你教教我好不好。
你救救我。
阮乔红着眼睛:“那一沓速写很重要,是很不好找的人体参考,我需要用它……”
话还没有说完,陆然被喻肆拉开了。
“何必自欺欺人。”他说。
阮乔跑了出去。
每周上午有很重要的高管会,秦濯一定会在公司,他不会在香山的,他专门挑了这个时间去,因为他没有动摇。
可是如果秦濯真的在家的话……
他们就谈一谈,只是谈一谈。
阮乔畅通无阻地进了别墅,没有人拦他。
画夹应该在卧室,路过书房的时候阮乔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书房的门开着。
里面很安静,没有人。
阮乔说不出那一刻心里什么感觉。
没有人在家,他拿了画夹就走。
这是他们烧尽的缘分。
阮乔走到卧室门口,正要开门,发现门是虚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