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看着他眼睛说,要为父亲翻案
记得秦濯鼓励他转板绘,把遥不可及的理想送到他面前。
记得天空最高处的玫瑰烟火,西澳云下的粉色湖。
阮乔知道自己完了。
——因为人不是总要爱上一个完美的人,却会爱上一个刚好填满自己的人。
他最渴望的家人和梦想,秦濯全都给了,给了很多。
“宝宝,之前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濯的掌心落在他颈侧,迫使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神太温柔,以至于阮乔也并没有想过,没有说出错在哪的道歉到底算不算一场道歉。
只是从栖霞山下来的那天他可以冷着脸,他觉得人无法约束别人的行为,却可以约束自己的心,但他错了,心又怎么可能会听话呢,即使是他自己的。
阮乔很乱,如果秦濯真的只像一个金主对他有所图求就好了,他有什么义务为他做那么多呢,又为什么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颈边的掌心很烫,阮乔不自然地躲了躲,喃喃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秦濯却没让他躲开,另一只手也覆上来:“你说呢。”
阮乔有一瞬怔愣。
月挂柳梢,倦鸟归林,秦濯捧着他的脸,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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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时阮乔的心脏依旧快得要跳出来。
陆然瞥他一眼:“今晚活动挺嗨?”
阮乔捂住脸:“就还好吧。”
“别捂了,都红成猴屁股早看见了。”陆然扔他面前一罐酸奶,“说说呗,干啥了?”
阮乔眼珠一转刚想扯谎被陆然一个眼神镇住:“也没什么呀,就是秦濯冒充我家长来……”
“他还敢来?!哪呢?”
这势头撸袖子就要干架,阮乔赶紧拉住人:“你别着急啊,我们已经和解了。”
“和解?”陆然气得瞪大眼,“凭什么和解?哦,该不会是他一道歉你就心软了吧,还冒充家长,真他妈不要脸。”
阮乔安抚:“陆哥消消气别说啦。”
“我干嘛别说?他想和解就和解,他是不是逼你了,拿钱还是拿前途?是不是用——”
“陆然,是我喜欢他。”
阮乔没等陆然说完就抛下这么一颗炸弹:“我现在能确定了,我真的喜欢他。”
声音不大,但背后的执拗却让陆然头都大了。
“乔儿,别的咱就不说了,你忘了他上次掐你脖子了?”
“哎呀,我皮肤就那样你也知道的,其实真没用多大劲儿,要不我能好那么快吗。”
“那也不行!有一点动手都不行!”
“男生之间打架不是很正常的吗,我真没当多大事呀。”
“男生打架是正常,可他体格比你好那么多,真急了你能反抗吗?”
“所以他当时已经很急了也没有用大力啊。”
“你再犟我抽你啊。”
阮乔赶紧一手捂脑袋一手指着陆然已经抬起来的胳膊:“你看你看,你也老打我!”
“那他妈能一样吗!”一巴掌拍肩膀上,“我不想跟你说了,你现在就是个恋爱脑。”
阮乔扒住椅背,下巴垫在手背上:“是呀陆哥,我就是个恋爱脑。”
“你还挺自豪?”
“因为恋爱脑没救嘛。”阮乔笑笑,眼中却淌出落寞。
他小声说:“我也知道不应该和秦濯搅在一起啊,我们哪里都不合适。”
“可是我喜欢他啊。”
阮乔仰着头,柔软的刘海垂在额前,像每一个初次心动的少年人,藏不住悸动和惶恐,又舍不得放弃。
所有复杂纠缠的问题最后都变成一句最简单的回答,可是我喜欢他啊。
陆然没再说话,从抽屉翻出个纸盒去了阳台。
阮乔隔着玻璃门看见陆然在抽烟。
他很少抽烟,少到阮乔都不知道他会抽。
阮乔想,他一定很让陆然
失望吧。
可是他又想,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缺点,缺点就永远都不会被改变了吗?万一只是需要一个温柔有耐心的人教教他,万一……万一呢。
阮乔有点忐忑,父亲过世后他就变成了一个胆小鬼,做什么都瞻前顾后,害怕自己不讨人喜欢,害怕被事故家属围堵,害怕连累自己的朋友,害怕未来没有好出路能照顾妈妈。
他害怕的事情很多很多,可是妈妈说,这一生总要有几件自己非常非常想做的事情吧。
爸爸和妈妈伉俪情深,他们的恩爱是根植于阮乔内心深处对爱情最大的期待,即使人已相隔,依然在给予他勇气。
他也想为自己的心大胆争取一次啊。
一阵凉风吹进,是陆然开门回来了。
“那他呢,喜欢你吗?”陆然问。
“嗯?”阮乔愣了下,有点迷糊问,“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