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有感觉的,骆逢空想要解释,他的心如同被撕扯着一般痛苦,火焰灼烧的疼痛反而不明显了……可看着这样完全陌生的高冲寒,他又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有没有用。
高冲寒大概也没有听他解释的耐心,只顾陈述自己的痛恨:“我恨你自然不是无缘无故,你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留在回忆里,是不是连十年前收留你的高府也忘记了?”
骆逢空摇头,唯独和高冲寒的回忆,他绝不会忘。
“高家看你孤独可怜,把你收留进府与我为玩伴,待你没有一丝一毫的苛刻,可你回报给了高家什么?”高冲寒怒道,“你被妖物缠上一走了之,可曾想过高家是什么情形!因为你这吸引妖魔的体质,给高家引来了灾祸,我再见到你之后你竟然都不会问上一句!我自然恨你,我恨你毁了我的家门,我恨你一出现就如此亮眼,妖怪灵物亲近你还不够,千仞山弟子也个个都愿意称赞你,我才是千仞派的大师兄!我才是能够继承壁立剑的人!凭什么我碰一下仙剑就会碎?凭什么你就可以得到那么多喜欢?!”
骆逢空脸上的表情碎裂,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他晃动着铁链,挣扎着想去触碰高冲寒。
高冲寒嫌恶地退后避开,啐道:“与你的每一次接触我都觉得恶心,我之所以忍着恶心,就是想亲眼看你此刻的表情,我会摧毁你的一切,你的声名你的信念你的身体我全都要毁掉,包括你的恩师,我会让金戈痛不欲生,这样你也会痛不欲生,对吗?”
“不要……”
高冲寒永远知道怎么拿捏骆逢空的弱点,他道:“你重要的人也没有几个,有一个是我对吗?你喜欢我,呵……”
“不要!”
他非常愉悦且快意:“我和你之间的情爱不过是一场空。”
又俯身在骆逢空耳边低语,“你从来不了解真正的我,不知道我狠毒自私报复心重,不知道我风流多情喜爱各种美人,今你被困牢笼,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我会想出很多好主意来让你痛苦,比如说……空,你不想看到我跟别人缠绵恩爱吧?”
“不要!”骆逢空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声音又渐渐低哑,“……不要恨我。”
铁链剧烈晃动,镇压的符篆几乎要碎裂。
高冲寒及时施法压着,又用丝线牢牢困住他的身体:“那么你来恨我吧,我们两个相互折磨才有趣,我喜欢这快意。”
骆逢空的每一次挣扎都带起玄峰殿内强烈的震颤,明明只有一线的距离便能抓住那白袍,他却始终无法挣脱,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冲寒转身出了牢笼,身体里那些莫名的力量接连翻涌,和不知何时放进他体内的丹元产生共鸣,它们一起作用,激烈的融合与冲撞几乎让他不能保持清醒。
他视野模糊,分不清虚幻与真实,他看到高冲寒牵起了另一个男人的手,把曾说予他听的温柔全都说给了这个人。
这让他不能忍受。
而高冲寒却在得意的笑。
笑的那么绝情,仿佛从没有爱过他。
从没有爱过……
高冲寒不肯透露给他的秘密、高冲寒的种种异常,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
若要一个人有恨,不若先让他承受万千恨意。
感情大都是相互的。
……
高府的小公子最爱折腾玩闹,常常与他的青梅竹马一起扮演家家酒,只扮夫妻与兄弟还不够,有一回高小公子突发奇想,两人扮了黑白无常,吓住了高老爷,高老爷大怒,不舍得罚小公子,便把那小竹马关去了柴房。
高冲寒说:“你这气生的倒是逼真。”
榕树成精的高老爷委屈道:“不是你说要给神君一个完整的童年吗?那责骂必然是少不了的,你看人间那些父母,教育孩子哪有不打骂的。”
“你演的起劲,他是普通孩子吗?”高冲寒抱着新买来的烧鸡,边往柴房走边道,“我家的空是要被宠爱着长大的。”
“溺爱不可行啊,”高老爷苦口婆心,“你忘了衍君怎么交代你的吗?”
高冲寒道:“再多嘴我就跟榕姑姑告状。”
高老爷顿时不吭声了,他本是人间一榕树,因缘巧合得了介海神使榕姬的指点,得以修成妖,与介海颇有牵绊,遇高冲寒在人间行事,便自告奋勇过来帮忙,高冲寒具体要如何行事,他也管不了。
后来,骆逢空受执寒煞气的影响,神魂不稳,高冲寒听了衍君的建议,不得不诱导骆逢空离开高府,与骆逢空分开了十年。
那时他嘱咐榕树:“我不能近他身,你代我保护好他。”
高老爷道:“放心吧,他现在的气息还不明显,不会有人知道他就是神君,人间的那些小妖怪我都对付的了,不过我说,该吃的苦还是要让他吃,人的一生怎么可能没有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