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安甯不收,她们就把钱塞进年后统一发放的开工红包里,平时也十分关照他。
每当有家长质疑他“男妈妈”的身份,这些姐姐会不厌其烦地给家长打电话,耐心地替他解释,为他担保。
不管怎么样,鹿安甯都会永远记着她们的好。
聚餐到午夜才结束,鹿安甯也喝了点酒,但意识仍很清醒。
姐姐们在门口互相祝福和拥抱,鹿安甯观察了几荀,今晚他只需要送两个姐姐回家。
“小鹿!”
从大门的台阶下传出一道男声,声线是他熟悉的。
因为惊讶,鹿安甯的眼睛都圆了一圈,说话时吐出一缕白气,“你怎么来了?”
夏夜笑笑:“太晚了,怕你不好打车。”
“云总把他的车借给我了,我们可以先送几位你的同事。”
“……喝醉了?怎么愣住了呢?”
夏夜伸出一只手,站在三节台阶之下,在他眼前晃了晃,“车上还开着暖气,咱们回家吧。”
吞进肚里的酒精在这一秒迅速显效,鹿安甯有些晕眩。
恍惚间,他看见从餐厅屋檐掉落的一片枯叶,缓缓落在下一级台阶上。
如此笃定,像要渡着他,穿越雪夜与寒风,抵达一片叫做“夏夜”的岛屿。
“好。”鹿安甯踩过那片枯叶,走到夏夜面前。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夏夜开车很稳,副驾驶坐着鹿安甯,后座上是两位喝得微醺的女老师。
“小鹿啊,麻烦你的朋友啦。”其中一位女老师说。
“不麻烦。”夏夜直视前方,语气柔软又愉悦,“正好我最近有些失眠,出来溜达一圈,回去也好睡。”
“我还不知道您和小鹿是朋友呢!”
另一位老师是小好的带班老师,姓王,嗔怪着说:“小鹿也不告诉我。”
夏夜的目光短暂移向后视镜,跟王老师对上,和煦如春风,“小鹿老师心肠好嘛,本来是邻居,后来收留了我们俩。”
“小鹿是很善良的……”两位老师不约而同地认同。
车子驶出繁华的市区,驰骋在环城高速上,后座的两个老师聊了起来。
“你今年去庙里祈福了吗?”
“早去了!初一一早去的,给我儿子求了支签,说是不错呢,”王老师笑笑,“其实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呗,年纪大了,总得找个寄托,不然不放心。”
她打趣说:“像小鹿老师这种年轻人,肯定就不信这些……”
鹿安甯坐在前面犯迷瞪,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哼了一声。
夏夜接着问:“王老师,就是从这个路口下去就行是吧?”
王老师的注意力被分散,张望着说:“对对,你们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走吧,小区里很安全。”
哪能这样?
等到了地方,鹿安甯还是坚持将王老师送进小区,一直送到了楼道口。
等把两位老师都平安送回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夏夜载着鹿安甯,安安稳稳往他们家走。
“喝一点吧,”夏夜从驾驶座车门的置物架里拿出个小号的保温桶,递给鹿安甯,“还困吗?”
刚才睡了一会儿,鹿安甯清醒了好多,无声摇摇头。
保温桶里是红糖酒糟鸡蛋,明明是酒糟做的,却温暖熨帖,是解酒的利器。
鹿安甯拿起挂在保温桶边的勺子,毫不客气,大口吃起来。
“谢谢。”
汤汤水水地吃完了半碗,他才想起来感恩。
夏夜笑笑,“喝醉了?”
“没有,”鹿安甯弯了弯嘴角,“就是觉得有点儿累。”
“不过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应该会更累的。”
“小鹿,”夏夜打了右转向,在滴答滴答的声音里,重新驶进环城车道,“你还好吗?”
“好啊。”
鹿安甯理所当然地点头。
“你最近开心吗?”夏夜问。
鹿安甯仔细想了片刻,归纳道:“开心。”
“开心,但迷茫。”鹿安甯说。
“迷茫什么?”夏夜抽空看向鹿安甯。
“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迷茫。”
“上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题,大部分的时候我能听懂,有时候即使我不懂,也会假装懂了,这样比较合群。”
鹿安甯借着暖融融的红糖酒糟剖白,“就好像,如果我不假装自己懂了,就很对不起老师的付出一样……”
然而生活哪有正确答案可言?
一场大雪究竟能闷死整个世界还是能召唤一个春天,全然由一个人的心境来决定。
“我现在的生活就好像一道自欺欺人习题,我能感受到快乐与满足,但是不能理解它们……我为什么快乐,又为什么悲伤?”
夏夜没想到鹿安甯会这么认真,他的原意只是好奇鹿安甯今晚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