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深处停下,一栋别墅门前已经停着一辆车。方曜隔着车窗打量了一番,建筑表面比邻居的脏一些,像是有段时间没有维护了。大门紧闭,二三楼的门窗也被帘子遮挡住,看不清里面陈设。
白谨明拨通了他的电话,然后将手机放进大衣兜里。
“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在这儿等我。”
只短短交代了一句,白谨明便下车了,与此同时,不远处那辆车上也下来一个人,是向槐。两人没有打招呼,甚至连目光都没交换,径直朝别墅大门走去。
方曜将手机开了扩音,衣服被摩擦的声音规律传来,伴随着开门声,紧接着就是脚步在空旷房屋内的回音。
向槐的声音响起:“你连一张白布也舍不得盖,都落灰了。”
“你觉得有必要吗?”白谨明冷笑一声,“你想要姜朔的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拿。”
“全部。”向槐答道。
“别得寸进尺。”白谨明说完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空气中的灰尘呛到了。
方曜今早第一眼看见白谨明时,就担忧这人的身体情况。一看就是没睡,眼下隐隐青黑,昨天还和他吵了一架,如果白谨明今天再受刺激,身体或许比心理更早一步支撑不住。
“行吧,他有日记吗?我想要他的日记。”向槐道。
白谨明止住咳嗽,答道:“他没那习惯,倒是喜欢在书上批注,你把那些书拿走吧。”
“可以,”向槐说,“我还要他的衣服。”
方曜听见白先生极轻地笑了一声,然后讽刺道:“拿去吧,还有他的手表也一并给你。衣服除了高定就是成衣,但我也不给你算了,但是表都不便宜,你得先付。”
白谨明说完之后,向槐迟迟没有开口,倒是方曜勾起了嘴角。
他很喜欢白谨明张牙舞爪的样子。
“可以,这是姜朔住过的地方,我今天不跟你吵架。”向槐的语气十分隐忍,随即道,“我昨天去看了姜平南。”
“怎么,他老人家有话要带给我?”
“他说姜朔在地下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欠姜家太多了。”
一楼客厅内,白谨明神色如常,他听了这番话也毫无波澜。向槐目光阴狠,似乎在期待他做出或愤怒或难看的表情,可他没有。
“随便吧,我唯物主义者。你让姜平南出来亲自跟我放狠话,不过估计也得很多年之后了。”
向槐哼笑了两声:“你白谨明什么都不怕,挺好。”
他不打算跟向槐进行无意义骂战,转身朝楼梯上走去。
“等着,我去找个行李箱给你装东西。我改主意了,只给你一只表,五分钟后我要看见两百万打在我账户上。”
向槐连忙问:“那其他表呢!还有姜朔那么多遗物,你难道就留在这房子里让他们落灰吗!”
白谨明在旋转楼梯上停下,转身朝向槐看去:“那都是姜朔指定留给我的遗产,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卖给别人比卖给你赚得多,再不济我一把火烧了,看个开心也行。”
向槐的表情变得愤怒至极,白谨明不想留下来欣赏,去了二楼。
片刻后才想起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就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太有攻击性了,会不会让方曜觉得他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白谨明伸手摸到了手机,忍了忍,又把手收了回去。
算了,随便方曜怎么想,他就是这样的人。
第54章 露狠
他依照记忆,在二楼储物间翻出了一个空行李箱,提着到了三楼书房。
一推开门,无数记忆片段就涌上心头。
因为东西太多,姜朔和他不共用书房,而是选了相邻两个房间,砸掉了一部分墙,做了个推拉门。
他那边的书房很简洁,和在千澜的办公室差不多,冷冰冰的。而姜朔这边的家具以木质为主,两面巨大的书架被堆得满满当当,书架旁还放置了一个墨绿色的单人沙发,看起来很温馨。
休息时间,白谨明经常能看见姜朔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面前的小茶几上往往放着一杯咖啡,从热的变成凉的。
白谨明站在书房门口,将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拉着行李箱踏上了厚厚的毛绒地毯。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些书,随手抽了一本略旧的,扉页左上角有一个钢笔写成的名字,龙飞凤舞一般的“姜朔”。
而在夹缝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排小字,字迹更为严谨工整一些——“新年快乐,找了好久的初版一刷,希望你喜欢”。
啪的一声,白谨明合上了这本书,力气有点大。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大脑去回想,不想记起来是哪一年的新年,也不想记起姜朔收到礼物后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