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点了,一点都不好吃。”
林商辞其实没少这么吃,有时候是不知道吃什么了,有时候是觉得这么吃有助于她排毒。
不过意外的是,顾重没有因为这件事再腹诽她,而是语重心长说了一句:“商辞,明天23号了。”
23号是什么日子她当然知道。
“嗯,我们回去吧!”
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因为有些事情,注定是要面对的。
她制止不了顾重愿意为她走下高台,也制止不了她昂贵的高跟鞋为她踩进泥泞的土地里。
如果这就是最后一次,那么她愿意敞开内心最后去面对一次,即便她妈妈叫她时不是称呼她为阿辞。
“商辞,你会不会有遗憾?”顾重抱着林商辞,把脸埋进了她的脖子处。
“遗憾总会有的,但我又能怎么样呢?”
或许有些遗憾一辈子都注定无法被排解,千疮百孔的人生比起完美无缺的更加鲜活,更有生命力,人生其实就是越过一个又一个的坑洞不停地往前跑,所以能不能填满过往的坑洞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她已经跨过去了。
“顾重,你会帮我吃麦片虾,帮我吃腌白菜,帮我喝乌梅汁,对吗?”
“嗯,所有你不爱吃的,我都会替你吃掉。”
第一百零三章
8月23日,顾重早些时候就和春林杂志方面沟通好将拍摄日期延后两天,她才能在这一天陪林商辞回去临江市。
一路上林商辞很安静,顾重只能打开音响,小声地放着音乐。
又播到了熟悉的那首英文歌,林商辞偏头看着窗外说:“这首歌是你最喜欢的。”
顾重没有回答,只是动手把音量开大了一些。
直到一首歌播完,她才说:“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我直播唱过这首歌,那时候我很难过。”
难过是因为,她的心记得林商辞陪伴她的每一个夜晚,而她的记忆却被迫将她遗忘。
这一次换林商辞没有回话。
她们就是这样,像是在和对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需要回应也无所谓,身边有人听见就行了。
三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太长,在顾重刚开始觉得有些累的时候,她们就到了,因为路况不好全是坑洞,便换了林商辞来开,顾重只觉得自己在玩弹跳床一样,一下子左前轮碾进坑里,一下子右后轮突然下陷,遇到最深的坑洞又避无可避时,顾重就觉得自己的臀部和座椅分开了半秒。
这条路的坑洞常年都补不好,以前会有村民提着砂石水泥帮忙补,但是没过多久坑洞又出现了,所以后来也就没人再做这种白费功夫的事情了。
“回去你得把车子拿去厂子检查,我听见怪声音了。”林商辞能明显听见似乎是皮带拉扯的声音。
“这车才五年。”虽然车龄五年,但是平时她也很少用,完全可以说是新车了。
要不下回买个能跑山路的越野车算了。
“我们不会再回来了,你不用再买别的车就为了走这条路。”林商辞知道她在想什么。
被戳中心思的顾重下意识地就否认了:“我没有在想买车,我在想买下这条路要多少钱,我可以让人把这一整条都铲掉重新铺过。”
林商辞有些无言了。
车子一路开到村口,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泊好,顾重从手套箱里拿出阳伞说:“你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怎么还那么白?”
她从一下车就觉得皮肤被太阳嗮得有些刺痛,这里的温度一定比南鸣市还要高,或许是因为南鸣市高楼大厦很多,所以即便是夏天,人走在街道上也少有被阳光直接照射的机会,便觉得没那么热了。
“天生的,但是林商赋很黑。”
林商赋小时候也和他一样去给别人干活赚点钱,常常是和她一起走好几公里到镇上去,大概是太阳嗮的吧,因为他总是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林商辞头顶上让她遮阳,直到现在林商辞仍旧记得当时那股来自衣服的臭汗味。
后来他们俩攒了点钱,花三十块钱偷偷买了一辆老掉链子的别人不要的破自行车,只敢拴在村口的一棵大树下不让妈妈发现,从此以后到镇上的路就没那么遥远了。
林商辞走近林子边缘,来到一颗熟悉的大树旁,树干上吊着一块脏布,她拽着脏布的一角撩开,那辆破自行车还在,不过已经严重生锈了。
“你的?”顾重问。
“曾经是。”
松开手,白布重新将自行车掩盖,林商辞拍着手,但是掌心的脏污怎么都拍不掉。
“等我一下。”顾重把伞递给她,自己顶着烈日走回车子那里,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跑过来说:“洗手。”
林商辞摊开手掌,放在车里吹了三个小时空调的矿泉水冰冰凉凉地倒在她手上,她不免赞叹一句:“真奢侈,我现在都可以用矿泉水来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