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姬远野长长的沉默，女孩最后端起范先春的酒杯，就着她的唇印一饮而尽，“现在呢？”她的上唇沾了点酒渍，显得菱形的线条更为红润。
“嗯……这倒是得了纽约星上那群仿真姑娘的真传。”范先春忍笑，“这是打哪儿学的？”
姬远野的耳尖似乎红了，她暴露了自己是第一次饮酒，脸上红云随之腾现，“情绪课程是这样教的。”有些恼火地回过神，姬远野皱眉抿唇，将心里的唾骂藏起——课程怎么教自己就怎么用，这不是更像机器人？她急着证明什么呢？
一股燥意从脑海散布到身体，姬远野受不住控制似的又倒了杯酒饮下，“你和前妻梅洛尼离婚，是因为她移情别恋，而不是你对她没感觉了吧？”
范先春作出微微吃惊的表情，“这你都计算出来了？”
“不仅算出了这一点，还有个建议。”姬远野撑着在彻底醉睡去前说，“和我结婚，你方便，我也方便。”
范先春此时脸上的讶异不是装的，她呆住，“你不胜酒力时开出的玩笑真够震撼。”
“不是玩笑。”姬远野已经趴在桌上，她攥住范先春的手，“这样，你借助我拿到土著的支持，我经过你获得西陆的认可，这不是双赢？”说完的同时，她再也忍不住胃部不适，直接吐出。范先春反应神速地跳上椅子，那双昂贵的罗摩草靴子还是遭了殃。
但是她没心疼，却兴奋地盯着表情痛苦的姬远野，“然后呢？”不愧是脑子动过手脚的，就是会算计。范先春心里赞道。再看鞋子上的污秽，“太弱了，还得练。”
第 11 章
姬远野被送到拉姆家时，迎接范先春的是拉姆冷若冰霜的脸。安顿好醉酒人，拉姆这才问不受欢迎的红发女人，“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太低级了。”
范先春则依然是那张遇事态度诚恳的脸，“低级高级不是我关心的事，有效就行。”她指着自己的靴子，“不论你信不信，一杯，她就吐成这个样子。再向议长交代下我们的谈话内容，皇帝告诉我，因为撞墙她才没有公开示众。还有……她可能受了你们那套情绪课程的影响，在机械和调情之上发展了第三条道路：机械式调情，证据是她最后向我求婚了。”
拉姆的表情露出丝尴尬，“女士，不要胡言乱语。”
“您的智商如果只停留在情绪线，那我所说的一切就当它是胡言乱语吧。你们的皇帝也说过，世上的话就是一丢丢真理和大部分废话组成。”范先春还是问道，“方便用下您的卫生间吗？我得清理下靴子。”
送走不速之客后，拉姆回到客房看姬远野——虽然她无数次观察，在姬远野熟睡时、沉浸于仿生仓中时或者进行各种细胞再生基因修正以及意识沉浸连接时……拉姆觉得自己的内心有时越看越和女孩亲密，有时则越看越陌生，甚至是恐惧。
她又忍不住伸手摸着姬远野的发丝，拇指轻柔描绘着女孩额顶的绒发，再帮她抚平微微凸起的眉头，此刻，那种亲密再次回到身体内，拉姆鼻腔酸了下。而姬远野睁开眼，朝拉姆笑着伸出双臂，“我想我值得一个拥抱吧？拉姆阿姨。”
拉姆俯身抱住这孩子，“当然值得，我的小启明星。”
姬远野口腔中的酒气萦绕在两人间，“你的酒量太差，容易被坏人盯上。”拉姆说。
“那下次修正时，对我大脑中的此类自由基生成基因再做修改……千杯不醉也不好，好歹撑个二十杯，这样不至于丢人。”姬远野抱着拉姆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容易喝醉这一点，我是不是像我另一位母亲？”她踌躇后问出。
拉姆犹豫，再点头，“非常像。”她抬头，看见姬远野眼神中多了些淡薄，放在自己背上的双手也滑下，“那我接着休息了，拉姆阿姨。”
“瓦尔德……你不同于别人，我很抱歉。”拉姆撑在床头瞧着这孩子，姬远野却偏开眼神看另一侧。
屋内的安静渐渐让人难耐，拉姆的轻叹声打破它，“范先春说你喝醉后向她求婚，真的吗？”
姬远野这才转过眼神，“是的。”
拉姆变色，“为什么？”
“她的卵子质量很高。”姬远野停顿，接着苦笑道，“我想尝试当一名母亲的滋味，也许我不会喊女儿‘小启明星’，也不会礼貌地询问自己是否值得一个拥抱才能得到回应。”
“看来情绪课程让你的感触丰富了许多。”拉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却也没有贸然掐断，“在先蚕星，‘皇帝’意味着姬催晓的传承，这个身份不允许掺杂复杂的情感。而作为另一位……供卵者，一名议长，我只能遵守规则，退到母亲这个身份之外。我想会有一天，你能理解。”